他意味深長地看着這個隻愛詩書字畫的好弟弟,又贊賞地點了點頭。
好啊,這種人好啊。
他不追求權勢,隻想要一些無用的詩畫,就可以心甘情願的給自己當狗。
想到這裡,李璘對他的提防心又低了幾分。
他笑着點頭:“那當然可以,朕這就派人去民間給你尋來,你等着好消息吧。”
正是那晚,李璘調走了在李璬府中潛伏的特務,讓他們去其他大臣的府邸,去看守那些反意比較嚴重的大臣的一舉一動。
李璬在燭火下,輕輕放下手中握着的書卷。
他看向窗外的一片黑暗。
他感受到,前些日子埋伏在他這裡的人似乎已經走了。
等他派去巡查的親信來彙報,府中已經徹底安全後,他立刻拿着玄宗當時立下的聖旨,出府去找鮮于叔明。
鮮于叔明因曾經對李璘無禮而遭他記恨,此時已經被貶,府中所有财物都被搜刮入了國庫。
節儉清廉的鮮于叔明整個府邸都被翻了過來,都沒有找到一箱銀子。
此時,他正在城中一個客棧中歇腳,明日就要離開成都了。
他孤身一人躺在窄小的房間裡,行李也隻有兩件衣服和一些幹糧。
“大人,您的妻女我已經安頓好了,就在城中一個小院裡。”
鮮于叔明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感激地鞠了一躬,就在這時,看到李璬衣裳一角的污垢。
他印象裡,前幾次李璬來找自己時,渾身一塵不染,像是剛抛光的白玉。
似是察覺到鮮于叔明的目光,李璬淡淡說:“為李璘做走狗,難免會受到牽連。”
鮮于叔明心中一陣苦澀。
李璬抽出自己的手,反過來拍了拍鮮于叔明的手背。
“大人,拜托您一件事。”
鮮于叔明立刻答道:“若不是殿下,妻女就要跟随我去受苦。殿下對我有恩,有什麼吩咐,我一定完成。”
“拿着這密旨,去找壽王殿下。”李璬已經裡三層外三層把那聖旨包在包裹中,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
鮮于叔明心知肚明,這大概是真正的傳位旨,也不敢擅自打開,立馬雙手接過這個包裹。
明明沒有多少東西,但是鮮于叔明感覺這小包裹沉甸甸的。
他解開自己的行李,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小包裹又塞進自己的衣服中間。
“殿下,您放心,我一定把這包裹親自交到壽王手中。”
“您一定要盡快,”李璬話音剛落,客棧的木闆窗 “嘎吱” 一聲,被一陣夜風輕輕吹開,窗外昏黃的燈籠光影搖曳不定。
李璬擡眸望向窗外,眉頭微蹙,輕聲說道:“大人,此去路途艱險,李璘必定在各處要道設下關卡,嚴查過往行人。您這一路,千萬要随機應變,不可莽撞行事。”
鮮于叔明神色凝重,将腰間的包袱緊了緊,那裡面藏着關乎大唐正統的密旨,仿若壓着一座無形的大山。
李璬不敢多滞留,安排好之後就從客棧後門溜了出來,偷偷回到自己府中。
明天,他又要去朝堂上幫李璘打壓大唐的忠臣了。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其實很害怕看到那些大臣們失望的眼睛。
自己在為虎作伥,加速大唐的内亂。
隻希望手握軍權的李琩能不要屈服,不要向李璘低頭。
李璬想買通獄卒,讓獄卒們善待那些被關進去的忠臣,但是又害怕自己的行蹤暴露。
如今,他的一切所作所為,完美符合“篡位者走狗”的形象,這是他必須要保持的。他必須讓李璘對他絕對的信任。
隻是那些關在監獄中的大臣,有不少都年事已高......
不知,他們能否受得了獄中的艱苦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