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蒼耳,白術恍如隔世。
他上一個念頭還是‘這次真的要死了。’
下一個念頭還沒浮現出來,身體就先動了,他抱着蒼耳哭得像個孩子。
“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就要完了。”
蒼耳感受到肩膀的濕潤,眼角抽搐了一下:“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男人就不能哭嗎?你以前對我說話都不是這樣的。”白術擦了一把眼淚,戀戀不舍地放開了蒼耳。
有嗎?蒼耳想。
“咦?這是哪?我的背簍的?”
蒼耳從回憶中脫出:“這是鎮上最大最好的醫館,你的背簍在我發現你的地方。”
“醫館?!”白術大驚:“花了多少銀子!”
“沒花。”
“沒花?”白術不信,醫館又不是善堂。他娘重病的時候,少一個銅闆,都不肯給他們抓藥。
蒼耳點頭:“半朵天穹花抵的藥費。”
一聽這話,白術肉在疼,心在滴血。
他與蒼耳沉默對視。
“那另外半朵呢?”白術顫抖着嘴皮問,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蒼耳指了指白術:“給你用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仿若一塊千斤重的秤砣落入白術心上,沉甸甸的。
“不是,那我都吃自己摘的天穹花解毒了,為什麼還要交診費?”半朵天穹花雖然不如整朵完整的值錢,那最起碼還能換二三十兩銀子呢!
“我讓他們找了最好的大夫來替你診脈施針,給你熬藥的藥材,包紮傷口用的藥粉藥膏都是上等品質,你昏迷了兩天,我還專門讓他們安排了兩個學徒輪流照看你。”
“……”白術兩眼無光,滿臉死寂。
他滿腦子都是這苦頭白吃了。
“白術?”蒼耳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白術定定盯着蒼耳,憋出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蒼耳一臉驚喜:“你會用成語了!”
白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先喝藥吧,一會藥涼了。”蒼耳端着黑乎乎的藥喂到白術嘴邊。
白術苦澀着臉咕咚咕咚灌下,藥苦,心更苦。
兩天,三十兩沒了,他連個響都沒聽見。
蒼耳拿着空藥碗離開,白術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眼角緩緩地留下了一滴淚水。
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命能這麼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