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着蒼耳,一副嬌柔的身體,看起來并不強壯,竟赤手空拳的弄壞一張賭桌,還從兩個體格強壯的打手手中搶了人去。
白術縮在蒼耳身後,老老實實地垂在兩邊的雙手微微顫抖。
蒼耳和賭場管事以及一衆打手對峙着,圍觀的人們害怕得不自覺後退,整個大堂的彌漫着一股窒息的沉默。
蒼耳本能的想要動手。
白術及時抓住了蒼耳的手臂,并附在蒼耳耳旁悄悄道:“不然就算了,賠錢了事吧。”
蒼耳斜眸觑了白術一眼,像是在指責:你以為這一出誰是罪魁禍首。
白術緊抿住嘴巴,把喉嚨裡要說的話憋了回去,不敢再多言,但抓着蒼耳手臂的雙手卻沒放下。
管事正欲開口,突見東家的小厮從人群中走出。
他到管事身邊耳語了幾句後,管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情不願地對着手底下的打手手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退下。
二樓,杜萬裡已經離開,王夫人和茶樓掌櫃從窗棂中望着樓下蒼耳與賭場管事對峙的身影,記憶中端莊大氣的女子與此刻盛氣淩人的女子重疊。
走出賭場前,蒼耳忽然停住腳步,擡頭看去,眸光清冽。
她對上了一雙憂郁的眼睛。
那是一個相貌絕美的男人,他站在那,落寞孤寂。
蒼耳看着他,臉上露出瞬間的怔愣,她的心裡竟生出莫名的熟稔。
蒼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收回目光,将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甩出腦海,帶着灰溜溜跟在她身後的白術走出賭場。
沒有外人在,君長訣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他看着蒼耳離去的背影,嘴唇很輕的動了動。
姐姐……
樓下,在蒼耳和白術離開之後,打手在人群中抓着帶白術來的幾個人走到管事面前。
管事冷冷的視線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這些被掃視的人全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就這麼把人放了,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方才丢了的面子和威嚴必須在其他地方找回來,不然以後難以服衆。
那兩人被人保了,可帶白術來的這幾人可沒人保他們。
此時此刻,哄騙白術進賭場的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蒼耳那通身的氣派,明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賭場話事人能放過她和白術,鐵定是她背後的勢力通天。
可他們就是平頭百姓而已,幾人看清了眼前的形勢,連忙呼喊求饒。
賭場管事揮了下手,冷冷道:“打一頓,扔出去!”
之後,慘叫聲此起彼伏。
王夫人和君長訣離開賭場後,王夫人輕輕拍了拍茶樓老闆的肩膀:“不相認嗎?”
“算了。”茶樓老闆說:“既然她以忘卻前塵,就算了吧。”
他的語氣很輕松,但那張淡漠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風華正茂時含恨而死。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既然忘了,那便忘了吧。
或許安貧樂道,才是她這一輩子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