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上個月,我是去治病了。”
沈楸渝把寫着阿普唑侖的藥盒遞過去,程栩接過後隻是輕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多問什麼,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
“什麼時候開始的?”
夜色如墨,窗外的樹影斑駁地落在屋内,客廳隻點着一盞落地燈,燈光昏黃一片,朦胧地将二人圈在一起。沈楸渝仰靠在沙發上,看着天花闆,語氣很淡,像是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忘了,不過我覺得這個病狀已經持續将近十年了。”
咔嚓一聲,程栩不自覺地按了一下藥盒。
說完這些話,沈楸渝感覺心裡果然輕松好多。隻不過是一句簡短的袒露,卻在心裡積壓了這麼多年......
他解開領帶,随意扔在一旁,然後又扯開衣領的扣子,有着完美曲線的鎖骨半露不露,在燈光的點染下隐隐露着桃紅色,他拿着酒杯想起身倒酒,中途卻被卻被程栩扣住手腕。
即使力道很輕,但沈楸渝并沒有掙紮,扣在手腕上的掌心寬厚而熾熱,巧合貼在脈搏上的大拇指指腹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子,這應該是程栩經常拿手術刀而形成的。
沈楸渝停頓了一秒——他竟然現在才發現這些。
正要開口,耳邊傳來程栩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受傷了就不能喝酒,小孩子都明白這些。”
“好......不過‘酒’這個東西,确實是個很好的解壓藥。”
沈楸渝雖是這麼說着,但還是放下了酒杯,程栩見狀也松開手,臉上表情變得輕松許多。
“你是真愛喝酒啊,剛才進門的時候,趁我不注意就把這喝酒幾件套端出來了......切,酒蒙子。”
沈楸渝蒼白地解釋道:“我隻是想營造些氣氛。”
“表白的氣氛嗎?”程栩看了眼窗外,喉結滑動了一下,突然起身與沈楸渝面對面,如此正經都讓沈楸渝感覺有些不适應。
“程栩,其實我......”
“沈楸渝,我喜歡你。”
程栩說完停了幾秒,臉頰泛起紅暈,自嘲道:“早就想對你表白了,可我是個膽小鬼,越拖着越不敢說......”
沈楸渝直愣愣地盯着他,眸子裡閃着點點光亮,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沒關系,還有——你能再說一遍嗎?”
“再說幾遍都可以,不過這次我想讓你聽得超級清楚。”
程栩捧起沈楸渝的臉,倆人忽然拉進距離,溫熱的呼吸彼此交措,揉進暖黃色的光線裡。
他湊到沈楸渝那紅到滴血的耳旁,澄澈的嗓音無比清晰:“沈楸渝,我喜歡你,從高三那年就開始了,喜歡你的具體日期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意識到自己喜歡你的那一天的日期。”
“什麼時候,臨近高考的那幾天嗎?”沈楸渝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隐隐透露出一種興奮之意。
“八年前的10月21号,那天我和陳瑞鑫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被他們按頭親了你。”
程栩離開沈楸渝耳邊,與之面對面,挑了挑眉,表情竟有些害羞:“其實那時我非常開心,激動得我一下午都沒聽進去課,更沒心情寫卷子,回家後更是一宿沒睡覺,然後半夜溜出家門去網吧,沒玩半個小時就被姑姑抓了回去,連同我爸媽罵了我一個多小時,再然後......天亮了.......”
沈楸渝眨眨眼,跟他一起回憶補充:“所以轉天你頂着大黑眼圈上學,把那張125分的數學卷子胡亂塞進了書桌裡,我問你怎麼考那麼低的分,你說想放我一馬......”
意識到自己越說越偏,程栩咳嗽一聲趕緊扯回話題:“高三那年,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我上課時眼神會不自覺地往你那邊瞟,想觀察到你的一舉一動,下課也是,就連你的背影我都不想放過。”
“當時我覺得我這種行為很越界,也想努力和你保持距離,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無論何時,我總是會被你吸引。”
微風掃過窗外海棠樹,落下一片粉紅色的雨,連着簌簌聲響一同被揉進皎潔的月色中,恍如八年前那個分别的雨天,藏匿于時間褶皺中的一切都随心跳的加速而緩緩展開。
沈楸渝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胸腔内劇烈的跳動聲向他證明這一切不是在做夢。
他拉起程栩的手也置于心口上,字字清晰地說:“程栩,我也喜歡你。”
程栩表情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在他即将開口的時候,沈楸渝卻搶先一步回道:“是真是假,心跳會為我證明。”
程栩臉頰上的紅色越來越深,耳垂燙得要命,他手指輕輕蹭了蹭沈楸渝的胸口,像不安分的小狗爪子。
“所以你上個月說‘我喜歡小狗’,是不是也在表明喜歡我?”
“你不是還說過我是小貓?”沈楸渝舉起另一隻綁着繃帶的手,小貓小狗的塗鴉仿佛快要融化在暖黃的燈光中,“小狗配小貓,天經又地義。”
程栩的眸中閃過一絲光亮。
沈楸渝繼續說:“自從我聽到你說你有心上人的時候,我心裡第一反應是嫉妒,接着就是生氣、不甘。還有後來誤打誤撞的趙丞哲......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