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弓的聲音從煙霧中傳出“是我提前來了。”

003見她不回頭，便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慢慢爬到她面前，看到了一地的煙頭和她被煙霧掩蓋着的朦胧美人面。

房間裡處處是煙草的香味，像是誤入了太虛幻境。顧挽弓便是那司人間風情月債，掌塵世女怨男癡的仙姑（1）。在迷霧的中心，她用那雙漂亮的眸子靜靜地看着人為她逐漸癫狂癡迷，無情也動人。

第三隻煙眼看就要燒到女人蔥白的手指，003往前一步伸出雙手。

“主人，按在我手裡。”他說。

顧挽弓聽到他的話，擡頭看了一眼跪坐在面前的男人，沒頭沒尾地問了句。

“你永遠忠于我，對嗎。”

這是第一次顧挽弓在他面前呈現出弱勢，頭一回沒有用命令的語氣下達指令，而是有些溫柔的詢問，等待他的回複。

003點點頭，堅定地回應她，“您是我的主人，您馴服了我，我永遠忠于您。“

一輩子都屬于您。

顧挽弓沒有回應他的表白，隻低頭看向他的眼睛。

男人的瞳孔靜如湖面，眼裡隻有她的身影。顧挽弓捏住003的下巴讓他擡頭，仔細地看着他眼裡映着的自己。

女人頭發淩亂，穿着上流人士認為上不得台面的松垮常服，眼神冷冽，眉間沉郁。全然不像幾十分鐘前的藝術品。

不再是完美的千金大小姐，隻是顧挽弓而已。

她怔愣地看着，從别人眼裡窺到了截然不同的自己。

“主人。”

003的聲音讓她回神。

“煙要燒盡了。”他低聲提醒。

顧挽弓俯下身，慢慢貼近男人的身體。003一僵，随後匆匆調整姿勢讓顧挽弓能更舒服地坐下。

女人歪坐在他的懷裡，柔軟的身軀靠近，像是一團帶着香氣的水霧靠在他的身上。

不真切，像在夢裡。

他不敢摟，怕這霧飄走；他也不敢呼吸，恐将香氣吹散。

顧挽弓一隻手像玉雕藤蔓一樣攀上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拿着煙的手虛虛貼在他胸口。兩個人的鼻尖近得快要貼在一起。

還從來沒有靠得那麼近過，能清晰地在對方的眼中清晰看到自己情迷意亂的眼神。

下一秒一股灼痛将003從情迷中抽離，顧挽弓将快燃盡的煙按壓在他的鎖骨。003忍不住悶哼一聲卻舍不得低頭去看，隻是定定得追逐着顧挽弓的目光，非要跟她對視。

顧挽弓微微側頭避開了他吃人的視線，擡頭貼近他的耳朵，像耳語一般輕聲說道。

“收聲。”

與此同時拿着煙的手更加用力的碾壓。

003一聲不吭，隻是盯着她看，仿佛她是能止痛的神藥，看一眼傷病便可痊愈。灼痛沒有持續很久，顧挽弓将不再冒火星的殘煙丢在地上，看了眼他被灼燒得漆黑的傷口。

“很疼嗎”她柔聲詢問，手指輕撫上男人的額角，沾去那裡細微的汗水。燙傷的位置觸目驚心，呈現出焦黑的顔色，周圍的皮膚也有些紅腫，還有沒清理幹淨的煙灰落在那處。男人卻不在意地搖頭。

顧挽弓仿佛憐惜似的靠近他的鎖骨，輕輕在他燙傷的地方吹了口氣，将零星的煙灰吹散。003的身體立刻緊繃，仿佛她輕飄飄的一口氣比灼燒般的疼痛更加難耐。他的喉結不自然地滑動了一下，他不是柳下惠，承受不住這樣的誘惑。

男人呼吸變得沉重。顧挽弓卻像沒看到一樣從容地從暧昧氛圍中抽離，她站起身走到門口，語氣冷淡道，“早點回家吧，我明天有事，不來了。”

聲音又輕又冷，吹散了一地的溫情。徒留男人狼狽地坐在地上，細細回味着幾秒鐘前的暧昧。

随着門開，房間裡的煙開始慢慢散去。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夢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