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亞·斯蒂文拉開旅館的窗簾,好讓陽光照進來,驅散了夜晚殘留的寒意。她忙碌了一陣,整理好桌上的登記簿,又将幾把鑰匙挂回原處,随後緩緩坐回前台的椅子上,輕輕按了按有些酸疼的後背,擡頭環視周圍。
前台正對着的大門口的方向放了幾面鏡子,她一擡頭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臉——年邁但依然很漂亮的長相,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動人心魄的模樣。
她今年六十多歲,身材卻依然苗條挺拔,銀灰色的頭發一絲不苟的盤起,露出了光潔的脖子。此時她溫柔地笑着,因為笑意有些老舊的皮囊擠出了些皺紋,卻絲毫不減她笑起來時的動人姿态。彎起的眼依舊很年輕,罕見的金瞳明亮得像十八歲明眸善睐的少女。身上穿着老年人很流行的複古色長裙,外搭一件深色的坎肩,優雅又知性。
這個旅館要比她還要老上幾十歲,建築和外觀都是陳舊的,但在她的經營下,内部整潔又明亮,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落下的日光越來越明亮,外頭傳來了人聲,旅店裡也逐漸暖和起來。随着太陽越爬越高,光影随之變換位置,慢慢落在了樓梯下方的陰影處,一條狗在陰影裡趴着。
那是一條老狗。它像是和陰影融在了一起,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
直到陽光灑在它面前,它才緩緩睜開眼——一雙渾濁的眼。它活動了下身體,已經老到站不起來了,隻能緩緩地爬。它拖着自己從樓梯間的陰影裡爬了出來,爬到了門廊上。
這次它趴在了陽光下,雜亂肮髒的皮毛像一塊落在門廊上的破舊抹布。
辛西亞·斯蒂文沒有理會,依舊是坐在座位上盯着門口的位置,她在等人。又過了一會兒,門鈴響起,一個高大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門廊很窄,他進來的時候險些踩到了那隻老狗。老狗無力擡頭,隻從牙縫中漏出了幾聲喘息。
“當心些,先生。”辛西亞·斯蒂文站起身子對着男人喊到。
男人,也就是埃布爾·考特尼聽到了她的喊聲轉過頭,露出一張很英俊的臉,很典型的歐洲大少爺的長相,很标準的金發碧眼,頭發日光下泛着光。五官的輪廓分明且堅毅,透着高貴又冷峻的氣質。
此時,他正彎下腰查看那條老狗的情況,晃動間脖子上挂着的銀制十字架從領口處滑落,在陽光裡發出明亮的光輝,比鎮子上的晨光還要耀眼——
那是他閃耀的信仰,心中永不滅的明燈。
辛西亞·斯蒂文看着那光,金瞳愈發明亮。
“它在那裡做什麼?”埃布爾·考特尼皺了皺眉,顯然也被那條老狗吓到了一些。
“等死。”辛西亞·斯蒂文平靜地回應。這有些過于平淡的回複讓埃布爾·考特尼有些起疑。他一擡頭,目光正好對上了辛西亞帶着笑的金瞳,眉眼彎彎,金光閃耀,像是眼中含了月牙。
他禁不住看呆了…
【檢測中???數值判定???】
埃布爾一陣恍惚,嘴巴愣愣地張開已全然忘記了要問什麼。就這麼茫茫然被辛西亞那雙眸子勾着,被她引着往前台的方向走。
再一回神,已經在紙上填好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和年齡。
“考特尼先生,您是新來的吧。”辛西亞轉過身去向櫃台給他拿房間的鑰匙,聲音溫柔地詢問。
埃布爾應了聲是,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周。這裡一切都很老舊,幾張舊桌子,一個上年頭的鋼琴随意的排列着,樸素卻又溫馨。
他轉頭,視線被前台桌子後的一幅畫像吸引——深黑色的背景裡,純白的教堂尖端戳破了天,裂縫中一雙月牙一樣的眼睛包含惡意地注視着周圍。埃布爾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寒意,
【檢測中???數值判定???】
他不自覺地開口:“這幅畫?”
辛西亞還在一旁翻找,随口應了句,“是很早的藝術作品了,具體表達的什麼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以前流行的風格吧。”
埃布爾移開視線,落在了另一副畫上。是旅店老闆的畫像,下面寫着一行類似情話的語句,“一切美好獻給辛西亞·斯蒂文”,落款是迪夫·斯蒂文。
應該是她的丈夫,但空蕩蕩的禮堂不見他人影。正想着,辛西亞·斯蒂文拿着房間的鑰匙來到他身前,
“先生,二樓第二個房間,請您收好。有問題可以來樓下找我。”
辛西亞站在前台後,金瞳凝視着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看着他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從背包中翻找起來。
似乎所有人都喜歡找旅店老闆詢問,埃布爾問了一個以往所有來訪者都會問她的問題——他拿出了那個失蹤小男孩的畫像問道,“您認識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