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泱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憶,“記不太清了,可能是剛生病那會?”随後她搖了搖頭道歉,“抱歉警官,有些藥物讓我記憶有些不那麼清晰了,真的沒辦法告訴您準确的時間。”
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林宿泱回答的依舊很平靜淡然,大部分内容也都能和資料上的對得上。到最後,看到林宿泱似乎有些疲倦,郇夜興便止住了問話,隻是客氣地詢問能否采集她的指紋驗證一下,
林宿泱點了點頭,“當然,我會積極配合。”
小劉警員聽到之後開始為林宿泱采集指紋。郇夜興站在一旁,目光盯着,腦子還在不斷梳理着線索。這個案子看起來很簡單,隻有兩個嫌疑人。但仔細盤算下來似乎誰都沒有合理的動機。
為什麼要分屍?
還有那根離奇失蹤的“鳥”,真的是因為太小或者不起眼漏下了還是兇手刻意藏匿起來了。
一切的一切都很撲朔迷離。
郇夜興盯着林宿泱出神,臨走前忍不住又問了她一個問題,“林小姐,您當初為什麼決定要把那筆賠償金全部交給醫療機構?”
林宿泱似乎沒意料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下有些疑惑,“這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系嗎?”
“并沒有,這是我個人比較好奇。”郇夜興笑了笑,“您如果覺得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
”…啊,沒什麼不方便的。”林宿泱笑了下,随後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是郇夜興進這個房間,兩個人互相對話以來第一次,林宿泱沒能立刻給她答複,而是遲疑着低着頭,似乎在組織措辭。
偏偏就是這個跟案子毫無關系的問題卻讓她思索了許久,過了一會,她才鄭重地開口:“我當時就是想着,賠我妹妹一條命的錢,總得換點等價的。救不回來我妹妹,救回來别人的親人也算是值得。”
郇夜興沖她點了點頭,語氣真誠,“林小姐,您很了不起。”
“嗯,很了不起。”林宿泱低下頭,頭發蓋住了她的臉,郇夜興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聽不清她的小聲回複。
郇夜興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林宿泱,“林小姐,很感謝您的配合,這裡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着,她擺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試圖緩解下方才詢問的緊張氛圍,“私人的事也可以哦。”
林宿泱有些驚訝,她接過名片仔細看了幾眼,輕聲念到:“詢…警官?”
郇夜興的姓比較少見,已經被人叫錯過無數回了。她早就習慣了,隻是無奈得笑笑糾正了叫法,“環,這個字念huan。”
“奧,抱歉,我不太認得。”林宿泱抱歉的笑了。
郇夜興笑着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随後轉身出了門。
——
回到了警局已是傍晚了,郇夜興将提取好的指紋交給了檢驗科。等待結果的時候又來到了會議室梳理線索。
案發當天,護工剛好在外面采購,林宿泱自稱沒有出過門,門口的保安也沒見到她離開。
郇夜興問過護工林宿泱的身體狀況,護工給她的回答是,“林小姐的身體時好時壞,偶爾會好一點,不需要拄拐能走得了路。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需要人攙扶着。”
随後護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補充道,“剛回家修養的時候,林小姐似乎有些記不清事情了,連東西放在哪裡都不太記得了,甚至有段時間還認不出林夫人。”
通過跟林宿泱的接觸可以看出,她的病确實不像是裝出來的模樣。郇夜興也确認了她沒有任何犯罪的實力,并且從出院這些年算起,她也不常和外界接觸,隻有一個護工一直陪着她。
郇夜興又翻開剛剛隊員提交上的關于朱炳——死者兒子的記錄。他長着一個溫柔書生的面孔,所作所為卻是截然不同。
他的事迹劣迹斑斑,早些年因為打架鬥毆被退學,後來自己做生意做出了些名堂,又因為□□進了幾次局子。
不僅如此,此人在外面裝作文質彬彬的樣子,實際上生性惡劣。取證的隊員從鄰居那裡打聽到,朱炳曾經動手打過親生父親,甚至還喜歡虐貓。鄰居們經常能看到他将撿回來的流浪貓帶回家虐待,提醒過幾次後朱炳屢教不改,或許是畏懼他,鄰居便沒再說過了。
案發當天,他聲稱自己在外面的酒吧,也有人給他作證。然而酒吧的監控拍到他并非全天都在酒吧鬼混,中間也有消失過一段時間,因此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朱炳如此暴力易怒,瞧不起自己多年未歸的父親,盛怒之下分屍洩憤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更何況他的父親在監獄裡待了十年,或許早就跟他生疏了。
這麼看起來,朱炳的嫌疑更大一些。郇夜興給小劉打了個電話讓他帶幾個人去守着朱炳,别讓他離開視線。
此時距離案子發生還不到一天,一切都還來得及。郇夜興歎了口氣,打算在局裡湊合休息一晚等着結果和搜查令出來。
早就過了下班的時間,局裡面依舊亮着燈,拿到新線索的檢查科還在忙碌着,鍵盤敲擊聲和讨論聲交織在一起。郇夜興躺在長椅上,閉上眼睛默默祈禱着一切順利。
希望今晚能是個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