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難怪她誇贊林宿泱養的時候那個女生會給出一個附和似的回應。因為她也覺得林宿泱很了不起,所以她甘心,成為她計劃裡的一環,成為她的替身為她而死。
所以…是從什麼時候互換了身份呢。
郇夜興仔細梳理着林宿泱的生平,唯一的機會似乎隻有4年前的那場換腎手術。
那場手術,究竟是腎換了…還是人換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死掉的是誰,真正的林素養又在哪裡?
郇夜興的思緒飛速運轉,開始總結特征:
大概20歲出頭的年輕女性,四年前來到溫水市,居住的地方距離案發現場不能太遠,可能經常在案發現場附近出現。
有作案時間并且以前做過腎髒相關的手術,她要足夠好看,氣質出衆能讓男人放棄戒心甘心跟她走。
她受過高等教育,還有超強心理承受能力,至今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哪怕是面對警察依舊平靜自如。
…能是誰,
還能是誰呢?
“郇警官!”
郇夜興忽得轉身,對上了從店裡匆匆出來的早餐鋪小妹。小姑娘手裡正拿着她落在餐桌上的的資料。
郇夜興看着她小跑着靠近,夜色裡她的臉蛋白到發光,幾乎勝過月色。她穿着深色的衣服,在黑暗中隻有一張漂亮的臉是清晰的。她笑着靠近,像是從黑暗中走出的幻影,恍惚間與晚風中搖晃的樹影交疊,變做了她的夢裡南柯。
看着對面的漂亮臉蛋,郇夜興心裡生出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小妹走近将手中的資料交給她,“郇警官,我看您走了好一會,東西都沒有拿還以為你是忘記了。”
“這裡面的東西你看過嗎。”郇夜興接過資料袋,語氣有些凝重地發難。
“沒有!”小妹連忙搖頭,“我知道應該是機密文件…”
“不是機密。”郇夜興有些失禮地打斷了她的話,接着又放緩了語氣,“你不用緊張,不過是是10年前的一個案子,本來以為是一場意外交通事故,不想今天才發現原來是兒子猥/亵女童後父親為了遮掩真相殺人。”
她話鋒一轉,有些強硬地看着小姑娘發問:“那個被侵犯的小姑娘有一個姐姐,你覺得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該報複這些禽獸嗎?通過非法的手段報複?”
語氣咄咄逼人,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内斂羞澀的小妹沒有露怯,她依舊保持着那副笑的面孔,隻是眼神中沒了笑意。
她沒有直面回答,隻是輕飄飄的一句把話擋了回去:“您覺得呢?”
“郇警官,您覺得這個姐姐應該怎麼做,正規的手段能讓惡人收到應得的懲罰嗎?”
郇夜興用審視的看向她,眼神立刻淩厲起來。對面的女孩笑了一下,那股冷酷的勁兒下去,立刻又恢複了以前柔和的姿态,她輕聲說道,“我不太懂法,聽不太明白您說的這些。”
郇夜興不語,隻是盯着她看,眼神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糾結和迷茫,半晌後她目光恢複了以往堅定的模樣,開口道:“回去一路順風,注意安全。“
女孩笑着點了點頭,“多謝,您是一個好警察,也祝願您永遠無畏。”
郇夜興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就見女孩已經轉身離開了,在夜色裡她步伐輕盈,漸行漸遠。
見她走出一段距離,郇夜興忽然開口又叫住了她,“…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停下住腳步,轉回身,笑着鄭重地朝她介紹了自己,“我叫李曉月。”
曉月墜,宿雲微,便是拂曉時分了。
女孩沒有多做停留,轉身繼續朝前走去。郇夜興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提高了聲音對着她的背影喊道:“林宿泱!”
已經名叫李曉月的女生沒有回頭,她推開門,身影消失在了飯店的光中。
郇夜興站在原地,看着已經關上的門。她掏出手機撥通了檢驗科同事的電話,“嘟嘟嘟——”電話撥通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手裡握着的資料帶上有李曉月的指紋,隻要同案發現場的一對比便能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郇夜興将電話舉到耳邊,靜靜等待對面接通。她擡起頭,看了眼夜空,此時恰好是月中十五号,月亮最圓的時候。
月有陰晴圓缺,人亦有悲歡離合,今夜月亮圓了,家家戶戶的人都能團圓嗎?
“喂?”電話被接通了,對面的同事的聲音傳來。“郇隊。有什麼事嗎?”
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月色下郇夜興長歎一聲。
她笑着對着手機說道,“沒什麼要緊事,這次案子幹的不錯,明天請你們吃飯。”
郇夜興覺得,林宿泱真的很厲害。
無論是以身死為代價複仇,又或是照着她無端猜想那般在幕後完成複仇接着繼續生活,她都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