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應酬結束,兩人回了婚房準備歇息。
蘇達兮換了身睡衣回來,發現自己剛娶的老公還端坐在床上,隔着面具都能感覺到他如今的心神不甯。
蘇達兮走近,齊玉升也換了身更貼身的睡袍,能更清晰看到他緊繃的肩頸線條,若是她不知道這是個西式婚禮,到真以為他是在等自己過去挑蓋頭。
蘇達兮坐到他身側翹腿坐着,感受到身側的人愈發堅硬的身子,惡劣地貼得更近些。齊玉升也隻是微微側頭,愣是不敢去看她。
眼瞅着蘇達兮越貼越近,就要坐在他腿上了,齊玉升這才清咳一聲,低聲問她,“有什麼事嗎?”
蘇達兮仰着小臉,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上下打量。齊玉升由着她打量,忽然,一陣輕柔的花果香靠近,蘇達兮湊到了他的臉前,用修長的玉指輕輕貼在了他的面具上。
她輕柔開口,帶着些蠱惑說道: “我想看看你面具下的樣子。”
雖是隔着一層面具,女人指間的溫度到像是真的傳到了他臉上一般,頃刻間染紅了他的大半張臉。
蘇達兮盯着他看,看着他臉紅,看着他喉結滾動下意識地張口,卻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他幾乎都要答應了,但又猛地想到了什麼一般,眼底升起一股不甘來,随後便阖上眼。
蘇達兮隻能看到他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請求。
蘇達兮此女向來要什麼有什麼,以前在家裡被蘇鐘遲寵着,現在又仗着齊玉升的忍讓愈發大膽起來。此時被拒絕,先是有些錯愕,随後生出一陣火氣,他憑什麼拒絕我啊?
心裡窩火,面上卻做出了一副難過的表情,杏眼輕垂,長睫掩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齊玉升的視角裡隻能看到她烏黑的發頂和垂落的睫羽,以及抿住的紅唇…真是可憐見兒的,像是被他欺負了一般。
齊玉升呼吸一滞,立刻解釋道:“我不是不許你看,我隻是…”話說一半。他卻突然頓住,随後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擡頭。未被面具蓋住的獨眼帶着濃烈的情愫,如有實質一般的感情流露燙到了蘇達兮,讓她有一瞬害怕與他對視。
“我隻是…怕你害怕,怕你嫌棄我。”
“不會的!”
蘇達兮靠得更近,雙手撐在他腿上,像小動物一樣輕踩了幾下央求道,“不會嫌棄你,給我看看吧。”
她半邊身子都靠在了齊玉升胳膊上,香氣和柔軟的觸感讓齊玉升怎麼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他默許了。
蘇達兮心中一喜,伸手便去摘他的面具。眼看着粉白的指尖靠近,齊玉升下意識地要躲,卻又舍不得避開這雙手,隻是僵在原地,任由她取下了自己的僞裝。
“啊——”
齊玉升閉着眼,隻聽到了女人一聲軟軟地吸氣聲,随後便是面具落在地上的輕響。
果然還是吓到她了。
齊玉升微微睜眼,不敢去看她驚懼的目光,隻是附身去拿自己地上面具。他雙手顫抖,連一片輕巧的面具都握不住,拿不穩。
一雙又柔又軟的手覆在了他冰冷顫抖的手上,緊接着那股熟悉的香氣靠近,他被人托着臉擡起。下一秒,便跟蘇達兮那雙美目對視上了。
出乎意料,沒有任何懼怕和嫌惡,隻是一種不帶任何冒犯的好奇和驚喜,這種略帶暧昧的目光讓她本就柔和的眉眼更缱绻。
驚喜什麼?
齊玉升驚呆了,隻是看着女人湊近,在他醜陋不堪的半張臉上落下一個吻。輕飄飄的香風刮在了他臉上,随後又在他愣着沒反應過來之前,笑嘻嘻地退開。
“我說過我不害怕的。”一雙溫柔的手撫摸上他見不得人的半張臉,蘇達兮問道,“還疼嗎?”
“不…不疼。”齊玉升手抖地更劇烈了,是他手在抖?還是劇烈心跳帶動的他渾身都在顫。“你摸摸我,我就不疼了。”
他感覺自己胸口處心髒的位置變成了一片花團錦簇,以他被火焚燒殆盡的前半生為土壤,以他的不甘和妄想為肥料在陰暗處慢慢發芽。
如今見了陽光,陽光不吝啬,慌慌地愛和試探被接住,立刻就在他身體裡開了一片花,他的心是一片獻給蘇達兮的花園。
“我…”他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撲過去抱住蘇達兮,吻上了他心心念念多年,在夢裡反複見卻一次也不敢觸碰的唇。
如他想的一般柔軟清甜,舌頭無師自通,從被縫過24針已有些變形的嘴裡伸出,去夠他的陽光,去糾纏,去沉淪。
蘇達兮被他抱住,順從地閉上眼張開嘴,由着他占有,輕撫他的不安。分明是齊玉升在主動,但他卻是最不安的一個,蘇達兮看似被動,确是掌控全局的人。
她垂下眼睛,掩住了眼中驚喜。
在看到齊玉升那一刻,她先是一陣極短促的驚懼,為他不似人的臉而感到本能的害怕,随後本性蓋過本能,她開始喜悅。
齊玉升露出的大半邊臉猙獰可怖,被火燒焦之後很難恢複。皮雖然平整,卻因内裡的肉扭曲着而顯得有些褶皺,斑斑駁駁,像是無數餓鬼在烈火焚燒時,伸手在他左臉抓下了到此一遊。
嘴因灼燒和縫針有些變形,歪歪扭扭地挂着,鼻子也整個被壓平隻留兩個氣孔在面中。
偏偏他完好的小半側臉又是難得的溫潤如玉帥哥類型,骨相也是頂頂的得好,顯得他就算是毀容也有一種…道不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