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玩家,歡迎回到FTM。”第二期錄制的序章是熟悉的機械音。想必是知道背後的人是林言,蘇也竟然在冷冰冰的聲音聽到一絲溫情。
他們被送到較為偏僻的寨子裡,這裡普通的小矮房比比皆是。林言為此租借了幾間空房子,為了錄制兩周前就将一切準備就緒。
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然而隻欠東風。
此東風乃蘇也。
“我天!”熟悉的少年音,蘇也尋聲望去,看到聲音的主人裹着一層黑色長棉襖,蹲在地上,手掌心相對,一邊哈氣一邊搓着。
“怎麼?”錄制還沒有開始,林言也不過是試音,于是這團黑色的小狗一樣的男孩子表示不理解。詢問他的人也穿着長棉襖,不過是白色,蘇也在心底默默佩服他的勇氣,不害怕将衣服蹭髒。
等他看清楚了,确定是誰了,想要上前打招呼。卻被林言一句:“朋友們,上班!”而沒能履行。
蘇也依舊立在原地,他所處的,是真的空房子,沒有任何東西。
擡頭看去,就是門頂挂着一個音響,而後就是一道鐵門。剛才沒鎖門時看到的少年被送去了與自己相隔很遠的房間,蘇也盯着門上那扇小窗,和穿着警服那人,透過他的帽檐對視,他清楚對方在看自己。
蘇也對人颔首點頭,然後轉身。他不知道這一次自己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别又搞了個什麼殺人兇手和受害者結合體了,演戲太難,他懶。
錄制正式開始,門上的音響發出滋滋的電音,繼後是林言的,未經過變聲的聲音:“親愛的六位玩家,歡迎來到雪村,一座村子常年落雪,你會怎麼度過呢?”林言的聲音戛然而止,廣播随即一陣又一陣的刮玻璃一般的聲音出現,刺耳得聲響叫他不禁閉眼,下意識歪頭表示不适,突然地恐懼換來頭昏,倒不是多麼好受。
僵持幾秒,蘇也又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距離似乎太近,他厭惡不讨喜的噪聲,更厭惡自己的應激反應。
包裡的手機震動兩下,蘇也才意識到自己在錄制節目,平複情緒,掏出手機解鎖。
收到自己的身份卡:
親愛的玩家您好:
本次你的扮演角色為周洄水
可公開身份:普通村民
特别身份:murderer(兇手)/guardian(守護者)
可公開任務:逃離房間與其他玩家彙合
特别任務:保證身份不被暴露
特别權利:請在逃離房間後十五分鐘内選擇以下其中一項:
A.改變死者與您的劇情
B.預知死者身份
C.完整劇情線
(溫馨提示:撒謊請慎重,真誠乃是必殺技。)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言編輯的,他看了看攝像頭,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對着鏡頭比了把槍的手勢,無聲的“崩”,坐在顯示屏前的林言轉動手中的筆,“嗤”一聲,調換了左一鳴房間的鏡頭。
蘇也思考半晌,給出的特權和提示實在繞人頭腦,任誰都會選擇C,得到完整的劇情線他可以混淆視聽,再一次牽着衆人的思想,引導他們跳進自己挖的坑裡,然後自己潇灑離開,取得獲勝。
可是AB兩個選項存在的意義于何?
還有那一句提示,撒謊……慎重?太矛盾了,作為兇手他可以撒謊,作為守護者他不能。
安靜的,無聲的,狹小的,空置的。
蘇也被置于生死之間,頭頂是閃爍的搖搖欲墜的白燈,這間屋子唯一與外界通聯的是這一所被鎖住的鐵門,再有希望也就是門上那一扇甚至隻能容得下他眼睛的小窗。門口是堆積的白雪,手指冰涼,手背貼着手心,衣服裡的暖寶寶還沒能開始發熱。
孤獨的,寂寞的,渴望的。
它是被關在盒子裡的貓,不知生死。
如果誰破了這道門,他必死無疑。
薛定谔的貓……
四周過于安靜,他甚至可以聽見輕微的呼吸聲,随便一個動作發出的聲響都那樣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屋子裡站了多久,畢竟沒有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站到膝蓋酸痛,站到大腦模糊,站到雙眼幹澀,站到喉嚨黏糊着發不出聲音,在心底一秒一秒的計時,他數到了61243秒,是17分43秒。
……
左一鳴被送進房間時,眼睛是被蒙着的。不過上手和雙腳還算行動方便,工作人員離開過後,他就将手繞到腦後,輕輕扯掉綁着蝴蝶結的黑色絲帶。絲帶從鼻梁掠過,飄過肩頭,胸前,像蝴蝶一樣向着大地飛舞,最後平靜地落在腳尖前。
左一鳴愣愣地看了兩眼,随後彎腰去撿,剛巧手機發出震動聲響,他才解鎖。
翻開收到的消息:……
親愛的玩家您好:
本次你的扮演角色左尹
可公開身份:警官
可公開任務:逃離房間與其他玩家彙合
特别任務:尋找守護者并刺殺
特别權利:得到兇手線索一份,請在逃離房間後30分鐘内選擇
A.兇手的眼睛畫像
B.兇手與死者的關系
C.兇手的家庭背景
(溫馨提示:謹防詐騙,不要限制自己的思維哦!)
收下手機,他環視一周自己所處的屋子。到不說富麗堂皇,但也稍許奢侈。右上角的時鐘估摸着需要四萬,再者是身後的家具,沒有一樣是便宜貨。
左一鳴随便找了張凳子坐下,把玩着桌上的水果刀,正思考着,眼神突然瞟到右上角的鐘表,仔細觀察才發現,時針所指的是數字4,但秒針分針卻乖巧地指着數字十二,一動不動。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起身從椅子上走到門前,觀察了一下屋子,隻有這麼一間客廳,再多的是右手邊被鎖住的卧室。
如何确定自己的方位呢?左一鳴拉開窗簾,窗外是堆得很厚的白雪,白花花的亮眼,天上地下連成一片,這會兒是冬天又是在哈爾濱,他沒發通過太陽的位置來辨别方向。
揣着希望打開手機,卻發現找不到指南針。這部手機隻有兩個用處,一是接受消息,二是獲取特别權利。
最後他死心,嘴裡嘀咕着什麼,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上前,透過貓眼看到來人是徐瑩依,女孩子裹着圍巾手套,鼻頭卻染上點點紅,哈出的白氣差點叫貓眼的凸透鏡弄得模糊。
她把手蜷進衣袖,抱着懷疑态度:“是左一鳴老師嗎?我是徐瑩依,我收到的任務是協助您出逃房間,但節目組沒有給我任何提示,信息也隻讓我來找您。”她的聲音有些着急,左一鳴看清楚了,女孩子沒穿得多厚,隻是普通的毛衣,在外搭了一件米白色大衣,就連褲子也不見得多厚。
蠻冷的。
左一鳴應她,斟酌些許時間,才淡淡開口:“我想,我需要一個指南針。”
“指南針?”門外的女孩子表示驚訝,發出質疑:“這和你出逃房間有聯系嗎?”徐瑩依不理解,但她着實想要幫忙,于是很快道:“那我幫你去找一個。”
正欲轉身,卻突然被叫住:“等等,你手機上有嗎?”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包裡的手機,解鎖過後在界面滑動,翻找半天仍舊沒有找到對應的應用,很遺憾地告訴了左一鳴這個壞消息。
左一鳴蹙眉,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掙紮,女孩子在外邊凍得慌,自己也無法打開門鎖,再次觀察自己的房間,看到窗戶旁閃着微弱紅光的小東西,他上前去。
看清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