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沉默對峙了半分鐘。
于朝宇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惹上這麼一個屎殼郎,果然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小朋友,你是不是搞錯了,是你爸爸犯錯坐了牢,不是我惡性競争打垮了你家,我隻是個買房的,你何必呢?”于朝宇卸下了渾身的戾氣,裝出一副妥協的樣子,免得這缺貨真的跟自己打起來,有這力氣他甯願用在做.愛上。
“我要住在這兒。”周霄雷打不動隻有一句話,“這是我家。”
“行行行,你愛怎麼說怎麼說,房産證在我這兒,你說了也不算。我就暫時讓你住在這兒,直到你高考結束,怎麼樣?就當我做好事了。”于朝宇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山上廟裡上個香,這倒黴催的。
“我不會白住你的。我會付你房租。”
“你不沒錢嘛?”于朝宇想起他跟警察說的話,“你嘴裡是一句實話沒有啊。”
“我沒騙人,我現在沒錢不代表以後沒錢,先欠着,我遲早會還你。所以咱們是平等的關系,你不許命令我。”
于朝宇嗤笑一聲:“本來我可以收留你的,但你要這麼說,我可在商言商了,你知道這房子要租哪怕裡面的一間,市價得多少錢嗎?”
“這不是你要考慮的事兒。”周霄冷硬地說。
“好好,您周家大少爺‘财大氣粗’,您說了算。”于朝宇想回屋睡覺了。
這小子,一根筋,繼續溝通下去也隻會一直嚎這房子是他的。
周霄應該不至于不知道這房子用來給他爸抵債了,估計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不管誰拍了這房子,都要來死纏爛打一番,輕易不肯走的。
想想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現在要不要臉地跑别人家做釘子戶,也是有點可憐,誰還不好個面子了,更别說十幾歲這種自尊心最強的時候了。
于朝宇給自己這善舉找了個理由,心裡頭舒服多了,回到了主卧睡覺。
第二天早上于朝宇被電話吵醒,徐曉打來的,說是審計團隊來了,準備去車站接。
“行,這是第一年年審,讓人好好招待。”于朝宇打了個電話安排好,就把手機扔在一邊,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卧室門被人敲響。
“喂,那個,你醒了沒?”
于朝宇翻了個白眼,翻了個身把自己裹被子裡繼續睡。
外面的拍門聲壓根不停:“家裡冰箱空了,我餓了。”
餓了就去死。
于朝宇用力閉着眼睛。
下一秒,主卧門被人突破。
周霄還穿着昨晚的綢緞睡袍,直接推門而入,見人沒醒,自己在衣櫃裡翻找衣服。
滿衣櫃除了西裝就是一些花裡胡哨的衣服,周霄找了半天,隻能選了白襯衫帶西裝褲。
“幹嘛呢你?”于朝宇被他吵得受不了了,睜開朦胧的眼睛,斜了在衣櫃門後晃着屁股的人一眼,“你真是來入室搶劫的吧?”
“我沒有換洗衣服,先借我穿一下,我給你洗。”
“沒衣服換?那你爹被關起來這小半年你都不洗澡不換衣服是吧?”
周霄臉色一變,本就凝重的臉色越發難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餓了,家裡沒東西,我要去買。”
“去去去。”于朝宇不耐煩擺手。
“我沒錢。”
于朝宇緊緊皺了下眉,認命伸手往床頭摸自己錢包,順便想抽他一耳光。
迷瞪着眼睛打開錢包,好家夥,愣是一塊錢現金都找不到,于朝宇隻能随手抽出一張信用卡扔給他。
周霄又說:“買菜的地方刷不了卡。”
于朝宇快忍無可忍了,騰一下坐起來,剛想發火,正看見周霄把那張卡從地上撿起來,原樣給他塞回了錢包裡,再把錢包折疊好放在床頭——看得出來本來應該是個有教養的小孩。
……算了算了,就當收留條狗。
于朝宇直接把自己的生活手機給他,密碼是一串生日:“付款密碼一樣,快從我面前消失,再吵我睡覺饒不了你。”
于朝宇把厚厚的被子一扯,重新躺了回去。
周霄拿着那個手機,看了于朝宇一會兒,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沒想到對方竟然相信自己不會偷他賬戶上的錢。
于朝宇沒那麼小心手機裡那點閑錢,何況周霄以前怎麼說也是億萬富翁的公子,對這麼點閑錢下手降低了格調那才是傻逼。
周霄沉默着離開了主卧,關門前看了眼牆上原本挂着婚紗照的地方,如今已經連一點痕迹也看不見了。
母親死于心髒病,父親又锒铛入獄……
二十年實在太長了,除了賴在這個房子裡不走,他沒有别的辦法能守住這個家了。
周霄一走,于朝宇清淨了整整一小時二十三分鐘,再被吵醒還是主卧的門被推開在牆上猛地撞了一下,給他吓得從床上彈了起來,破口大罵:“發什麼癫呢!”
“你這個變态!”周霄怒發沖冠,剛買來的菜直接往地上一撂,撲上床來揪住了于朝宇的衣領,“你平時就穿屁股上挖了個洞的褲子是嗎!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周霄臉色漲得通紅,他不敢想象自己居然穿着這樣的褲子在外面走了一路,被多少人暗地裡嘲笑他是個喜歡被男人搞屁股還走出來大肆宣揚的變态!
于朝宇被他揪着領子晃了幾下還在笑,本來他被吵醒是要發火的,但實在是沒忍住,這太好笑了。
“不是,褲子是你自己挑的吧,我又沒逼你穿,自己穿之前不看清楚怪我啊。”
周霄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把人揪到自己面前:“那、那你也不能這麼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