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憂氣笑了:“......哈,行,聽你阿姐的,三三,三三。”
嶽寄歡其實也覺得喊三三有點子草率。
她一時想不起來别的名字,腦子裡忽然閃過小時候抓到的一隻小鳥,那鳥長得很漂亮,灰色的羽毛上獨獨生了三隻青羽,别具特色,她當時就給那鳥取名“三三”,雖然那隻鳥沒過多久就跑了,但嶽寄歡對這個名字印象很深,她覺得很順口,這名字和那隻胖乎乎的小鳥一樣可愛。
現在看到這小孩說話就像小鳥一般細細的,生的清麗乖巧,在嶽寄歡心裡,叫三三也不失為一種誇贊。
當然,這些話她不會說給小孩聽。
和一隻小鳥同名,好像怪怪的。
想到這裡,她伸手替這孩子擦了擦眼淚,繼續問她:“三三,那你可還記得家中有哪些人,你從哪裡來的?”
三三搖搖頭:“不記得了,我隻知曉我一直往東跑,跑來了這裡。”
“東邊,山。”三三破碎的記憶中閃過畫面,突然道:“有山的縫隙!我家附近有一條很大的地縫,有雪,有山,我爹爹和阿姐被妖怪吃了...我...”
“我...”
三三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說話斷斷續續,她捂着腦袋從床沿無力地滑下,嚎啕大哭,哭聲愈發大,回響在空闊的房間裡,段無瑕坐在三三那側,見這孩子馬上要倒在地上,她起身一把将三三撈起,虛虛扶着。
“來人。”段無瑕蹙眉,“把三三...”
她停了停,告訴進門來的侍女:“把這孩子帶出去歇息,給她喂點安神湯。”
三三哭累了,被兩位侍女抱着出了房間。
段無瑕捏了捏眉心:“我剛剛聽人來報三...”,對于“三三”這個名字,她不知為何有點難以啟齒,思慮幾秒,段無瑕還是略帶艱難地開口,“說她連清洗沐浴也不願意讓人幫忙,自己躲着洗完,吃飯也小心翼翼的。”
謝憂道:“估計就如嶽姑娘所說,這小孩是從三界交界處逃來的,這天地四方間能有幾個飄雪的地縫,想來想去也隻有魄雪山澗了。”
謝憂說話時,尤其咬重了“嶽姑娘”這三個字。
嶽寄歡沒注意,她隻是想着又是魄雪山澗,三界交界處最易發生動亂,雖然上輩子根本沒這回事。
上一世這個時間點她沒聽說魄雪山澗那邊爆發了什麼大規模動亂,也不知是不是這一世東西變幻太多,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系統适時出聲:“宿主,無需多想,這一世和上一世重疊的事情不會太多,總會出現些莫名其妙的新事件。”
它趴在嶽寄歡肩上:“就像一條直直流淌的河,如果改變了河道,河水也會朝着新的方向而去,河流是有很多條分支的,周遭的風景也大有不同。”
嶽寄歡歎了口氣,想來也是,現在她多想也無用,調查這種事情,還需讓仙門的人去。
她思緒混亂,又聽謝憂說:“稍後我會将此事禀報給問肅堂,這件事交給他們去處理就好。”
謝憂說完便起身抖袍而去,臨走前,他站在門口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半躺着的嶽寄歡:“嶽姑娘好生歇息,七日後我來接你。”
他走的快,想來嶽寄歡若真的是什麼...罷了,在遙香谷也扯不出什麼大亂子,把嶽寄歡放在遙香谷,反而還更好差人盯着。
“不...”嶽寄歡搖搖頭,她剛想說不用麻煩,她認得去天場的路,謝憂卻已關門離去。
見謝憂一走,段無瑕也拍了拍手站起身,她将椅子拖到一旁,叮囑嶽寄歡道:“我也先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休息,若是有事喊人便好,有人守在屋外。”
嶽寄歡朝她道了聲謝,段無瑕擺擺手,掩門離開。
躺在床上,嶽寄歡越想越亂,她隻好喊門外的侍女給她喂了碗從三三那裡讨來的安神湯,喝了便睡下,使自己沉靜下來。
遙香谷的安神湯确實有效,不過一刻鐘,她又帶着疲乏和困倦睡着了。
腿上的重傷和身上細小的傷痕,似乎也随着夢慢慢消散。
*
嶽寄歡這幾日都住在遙香谷裡,期間段裳裳來給她送了幾次藥。
聽說谷中來了個謝憂一行人親自送來遙香谷治傷的小姑娘,祝夫人也來看望了她,段無瑕則是會帶着三三來找她玩,偶爾扶着她到遙香谷中轉轉,兩人年齡相近,嶽寄歡自動适應自己十三歲的身份,和段無瑕倒也意外相處得來。
遙香谷風景很好,清風初陽,地上栽了大片大片的各色花林與藥田,谷中各處都彌漫着藥香氣味,可能是聞多了,嶽寄歡覺得這藥味兒聞着愈發舒心。
段無瑕這姑娘是個傲嬌性子,這個年紀天真又單純,凡事想的簡單,最易交心。扶着嶽寄歡出去好幾次,她都暗戳戳暗示嶽寄歡:“你一定要去天場嗎?我看你腿傷還沒好全,還是留在谷中安全。”
嶽寄歡每次都回答她要去。
段無瑕堅持不懈地問。
嶽寄歡看着她笑:“段小姐想我留在遙香谷嗎?”
段無瑕側頭,拉着臉:“我可沒有這麼想!你别喊我段小姐,怪别扭的。”
“而且,我隻是覺得,覺得,”她有些難為情,“我覺得我倆挺合得來,谷中又沒什麼人陪我玩...你若是想要留在遙香谷,我去求父親将你收作弟子,三三,三三也能留下,做個丹修也很好,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