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進去吧。”簡林淡淡地說:“快些。”
通往正殿的路不長,嶽寄歡跟在隊伍末尾,挪着步子進殿,挑了個尾巴的位置站着。
她是第二次進扶搖殿,隻不過上一次她沒進正殿,而是直接去了殿後由宋折鏡帶着,等着玄意挑完其他人。
現在換了一種方式來到這裡,環視一圈,正殿中用了薄紗隔着,迷蒙不清,站在底下的衆人看不見高台上方坐着的各宗門的人。
“這些就是今年天場選拔上來的人嗎?還有外邊兒帶來的。”有一女聲傳出,抱怨了一句,“怎的這麼少。”
旁邊有弟子小聲提醒:“今年分批。”
女聲:“......”
這女聲聽着很熟悉,嶽寄歡聽出來了,是青鸾宮宮主,謝芍,也就是謝憂的師姑。
謝芍清了兩聲嗓,不說廢話:“罷了,你們之中是不是有兩個異行靈根的小姑娘,走上來我瞧瞧。”
旁邊有人立刻出聲:“謝宮主未免太心急,這好不容易出了兩個天資不錯的孩子,難道你想一并要走?”
謝芍白了一眼那人:“我看聞掌門才是在急什麼?我不過看看而已,況且在挑選弟子一事上搶不搶得全憑自己本事。”
聞霄:“......就你最有本事。”
聞霄是鍛天門的掌門,鍛天門主要是習體修這樣修習人較為少的類型,類比還有桐柏閣之類的音修宗門,都是有專一的修習類型,不如大宗門中修習廣泛,主打一個術業有專攻,也算得除三大宗門外的佼佼者。
大昭就很适合這樣的地方。
玄意也插話道:“謝宮主說這話倒也不無道理,将那二位帶上來瞧瞧吧。”
兩位異行靈根。
嶽寄歡還在思索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時,卻見隊伍最前面,一身黛綠長裙的少女拎着裙擺直直跪向玄意出聲的方向,脆聲道:“小女拒霜拜見玄意師尊,拒霜仰慕師尊已久,還望師尊收我為徒!”
這女孩兒聲音如鈴,又清又脆。
玄意旁邊負責記錄的弟子立即禀報:“這位是異行靈根中冰靈根那位,從上京城來,名拒霜,年十四。”
弟子聲音不大,底下的人大多聽不見,嶽寄歡也隻能勉強聽清,知道拒霜是從上京城來的。
可剛剛在外面排了一溜從上京城來的人裡,她并未從中看見這道黛綠的身影。
嶽寄歡怎麼看怎麼不對,上一世這一輩弟子中隻有她一人是異行靈根,也沒有名為拒霜的人。
她聽着這拒霜的聲音有些熟悉。
身着黛綠羅裙的少女背對着衆人,看不到臉。
嶽寄歡動作比腦子快,拒霜話落的一瞬她猶豫片刻,便立即從殿中站着的一行人中擠出,往前幾步“噗通”一聲跪在玄意面前:“弟子嶽寄歡拜見各位掌門師尊,寄歡心馳淩雲宗,聞仙遊峰已久,隻求玄意師尊收我為徒!”
玄意身旁那弟子迅速接話:“這是異行靈根中另一位風靈根,天場選拔而出,嶽寄歡,年十三。”
玄意:“嘶......”
怎的今日這些小孩子都往他這兒擠。
見點出來的兩個異行靈根都吵着要去淩雲宗,謝芍哼笑:“資質這般好,來我青鸾宮也未嘗不可。你二人再如何想入仙遊峰,他玄意也隻能收一個。”
“就是。”有一柔媚嬌俏的聲音,“不如來我桐柏閣吧,小姑娘家家的修習音律,撫琴吹笛什麼的也比執劍使符輕松的多,不比他青鸾宮淩雲宗差。”
“桃莺莺你湊什麼熱鬧。”謝芍沒好氣道,“桐柏閣往後稍。”
桃莺莺柔柔地笑,說話卻不留情:“人家要去的是淩雲宗,反正也輪不上你謝芍。”
謝芍:“再怎麼輪你桐柏閣也隻能排我青鸾宮後邊兒去。”
桃莺莺慵懶地撫着鬓角:“謝芍,改改你不講理的性子吧。”
謝芍譏笑:“呵,你桃莺莺攪渾水的本事倒是厲害。”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鬧,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若不是中間隔着玄意、段裳裳和其他幾個宗門的人,頗有種吵着吵着要打起來的模樣。
玄意火上澆油,語氣帶了幾分無可奈何:“好了,你們二人都是一般性子,别吵了。”
“你!”桃莺莺與謝芍二人怒視玄意,玄意裝作看不見,兩人半晌又洩氣般不說話,扭着頭不看對方。
聞霄誇贊:“以身入局,我等佩服。”
玄意颔首:“彼此彼此。”
等着高台上這幾位很幼稚地鬧完,嶽寄歡依舊跪在地上,她小腿處略略發痛,隻得悄悄從袖中摸出那粒段無瑕給她的丹藥,頭埋着,将藥塞進口中。
拒霜跪在她側邊一點的位置,身姿挺拔。
嶽寄歡從跪下來那刻就在腦中搜尋拒霜這個名字,隻是找了一圈也沒能找到,又記得站在扶搖殿口,她望向那堆從上京城來的人時有所感應,但也沒有看見身着黛綠羅裙的少女。
拒霜應該是躲到人群後站着了。
嶽寄歡埋着頭,思來想去,指尖無知覺地重重掐着掌心,她忽然意識到為什麼第二次任務是拜入玄意門下。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拒霜,就是完成第二次任務的最大阻礙。
嶽寄歡心跳蓦然加快。
耳邊又響起模糊的聲音,不過不是玄意的,也不是其他掌門仙君的,而是宋折鏡,嶽寄歡心下了然,他現在身處玄意身側。
宋折鏡聲音輕如柳絮,使了隔音符,倒是故意讓底下的人聽不見。
嶽寄歡也聽不見了,她捏了捏袖口,系統從她袖中飛出,輕盈地旋轉了幾圈。
或是有種自己終于有用武之地的感覺,中間商系統無償給了嶽寄歡一個擴音的法術。
宋折鏡的聲音清晰起來。
隻是嶽寄歡聽着,心猛然一沉,整個人如墜冰窖。
她大概懂得了宋折鏡進入扶搖殿前看她那一眼。
除了段家姐妹,其餘人早已對她心存懷疑。
嶽寄歡死死抓住裙邊,指甲摩擦着紗裙,頭愈發埋得低,幾乎要垂到地上。
高台之上,她聽見宋折鏡用一貫的溫和嗓音道:“師尊,我瞧着這冰靈根的小姑娘更好些,拒霜,仙遊峰頂就種了幾棵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