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名字時他說的很詳細,乍有種對姓名很驕傲的模樣。
拒霜撩起眼皮,微微偏頭:“所以呢,何事?”
她語氣冷淡如霜,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感。
名為戰江離的小姑娘往她兄長身後瑟縮了幾分。
少女語氣太過冰冷,察覺身後人的懼怕,戰風遙下意識伸手擋了擋背後的妹妹,他臉有些漲紅,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勇氣崩潰一地,說話不自覺磕絆起來:“所、所以,你們不急着上山,定是有别的辦法,我想,”他咬咬牙,“我想請你們帶我們一程,我妹妹身體不好,這麼遠的路,她去不到宗門門口的。”
聞言,嶽寄歡擡眼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番。
看對方的衣着,錦衣玉飾,面容清爽,應該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戰風遙看着精神氣好些,個子還算高,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倒是戰江離,一直縮在兄長身後,面色蒼白,個子矮小瘦弱,身上那股病敗感比拒霜重得多。
想來是空有一身仙資仙骨,身體卻跟不上,特地送來仙門鍛煉修養。
她剛要開口,卻聽拒霜道:“還算有腦子,是有别的方法。”
“不過我們幫不了你。”病美人遺憾地攤攤手,話鋒一轉,“你會禦劍嗎?”
戰風遙愣了愣:“我同江離還未築基煉氣,我尚且聽過一些,江離她不知。”
拒霜嘁了一聲。
戰風遙趕忙問:“你們是想禦劍上去?”
“這裡可沒劍。”他擰了擰眉,“我不信你們是這個方法。”半晌,他又有點兒驚喜,“還是你們...”
他想問,你們是不是偷偷藏了劍或者别的飛行法器。
嶽寄歡一臉無辜,看破了他心裡那點愚蠢的想法:“我們可沒說我們要禦劍上去,我們也沒劍,更沒有什麼飛行法器,遵守天場規則,這可是鐵令。”
她眼睛往天上一瞥,好像在看什麼,尾調懶散:“爬石階一事可是有含天鏡盯着呢,怎麼,你想問些什麼出來,好讓我們違反禁令嗎?”
違反天場禁令者,直接取消入門資格,逐出尋仙山。
拒霜聞言,臉色又冷下來,她眼睛微眯,眼神裡帶上幾分審視與危險。
戰風遙神色僵硬了一瞬,立馬搖頭:“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也看見了,江離身體确實虛弱,我們有不得不去淩雲宗的理由。”他深吸一口氣,“也沒想到宗門竟真的會讓新弟子一步一步爬上去,你們隻要帶我二人上去,我能力範圍之内,什麼都可以給。”
這話說出口豪氣自信許多,戰風遙被歡霜二人嗆彎的腰闆都又挺直幾分。
拒霜的實力暫且不知,嶽寄歡自己也才借着測靈石開竅了靈根,但好在她本身知曉禦劍之術,靈力又充沛,踏枝飛行不是什麼難事。因此二人本是打着踏樹枝這個想法上去,雖然這比禦劍慢得多,但總比爬上去灰頭土臉累成狗好。
現如今這戰家兄妹來求她們,她們要是真有别的法子,幫同門一把也未嘗不可,可惜這戰風遙剛剛也說了,禦劍之術,他隻是聽過些。
妹妹戰江離更是一竅不通。
拒霜想要開口拒絕,嶽寄歡卻說:“行。”
拒霜餘光睨着她,淡聲道:“還真看不出來你是個樂于助人的人。”
“樂于助人?”嶽寄歡覺得這個詞很熟悉,神情扭曲了一下,“不,我做事是要報酬的,很貴。”
拒霜剛想問什麼富貴報酬能讓你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再帶兩個拖油瓶,不料嶽寄歡看了戰家兄妹幾秒鐘,像是想到什麼般溫柔笑笑:“對了,我總覺得你們的名字聽起來耳熟...等等,你剛剛說你們的姓氏是哪個字?”
她伸手挽起耳邊的發絲,眼眸含笑。
戰風遙一怔,嘴比腦子快:“征戰的戰 。”
“戰氏,很獨特的姓氏,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個——唉,什麼來着。”她指尖點了點唇,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這話聽上去頗為可惜。
此言一出,兄妹二人臉色微不可察地一變,又立馬恢複正常。
戰風遙幹笑兩聲,表情不太自然:“普通姓氏,名字取得風光霁月些罷了。”
嶽寄歡倒也不否認:“确實,這姓氏着實與名不相配。”
戰風遙:“......”
聽着這段對話,拒霜略帶好奇地看了眼面前這對兄妹,她精準地捕捉到兩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又聽嶽寄歡煞有其事道:“罷了,記不起來,不過既是同門,帶你們上去也可以,至于我要什麼——”
她忽然側眼看着拒霜,眉尖一挑:“你不介意我來提報酬吧。”
這話雖是在詢問,語氣卻肯定,難得有了點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拒霜好笑地看着她:“你要帶的,随你。”
嶽寄歡點着頭:“唔,那我就要——”
她故意拖着調子,好聽的音調像扯着一條肆意的長風。
戰家兄妹臉色實在不算多好看,心裡如同吊了塊巨頭,被面前年紀尚小的少女生拉硬拽着晃悠,刺激得腦袋發昏。
見這位風靈根一副略帶戲耍的模樣,戰風遙有些絕望,看向前者的眼神幾遭變幻,像在看什麼陰險狡詐的無良奸商。
微風還吹拂在月夜裡的淩雲宗長階口,樹影窸窣,彎月瑩瑩。
片刻後,戰家兄妹終于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少女悅耳稚巧的聲音響起。
“那就要迷隴湛氏欠我們一個人情好了。”嶽寄歡绛唇微彎,聲音在風中格外冷靜清晰,“這個報酬,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