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鬧哄哄地擡回鼻青臉腫,哎呦哎呦叫喚的陳小二,陳小三也被陳老大給拎着,一瘸一拐地回來了。
拉架的衆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些輕傷,萬幸的是并沒有出人命,陳小二媳婦一見陳小二受傷,便跳腳叫罵起來,爺奶、爹娘,都給拎出來過了一遍嘴。
陳小三媳婦也是個潑辣貨,見二嫂子嘴不連邊的叫罵着,二話不說舉着破鞋底子就抽了過去。
這下好了,炸了天了。
屋外鬧哄哄的是人心貪欲的悲涼,屋内冷清清的是親情淡漠的悲哀。
和尚手中的木魚敲得又急又響,莊嚴的梵音高高低低抑揚頓挫,仿佛如此就能超度逝者滿是裂紋的靈魂。
如此荒誕的鬧劇,陳家莊人卻習以為常,參戰的參戰,拉架的拉架,看熱鬧的看熱鬧。
屋内的陳老漢被下人匆匆梳洗收殓入棺,念經的和尚已從超度的地藏經,念到了去往西方極樂世界的往生咒。
“阿彌陀佛~”唐僧跟着念完一卷地藏經,看着還沒吵出勝負的一家人,長長歎息:“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
孫悟空扶起唐僧,目光閃爍地看着屋外的人,“師父,這便是人性。”
唐僧悲憤道:“人性?慈烏尚反哺,羔羊猶跪足,人不孝其親,不如草與木。”話畢,唐僧閉眼不願再看眼前的鬧劇,長長歎息,“走罷!”
“師父,就這麼走了?不管一管嗎?”不知是那一幕觸及到了豬八戒,此時的他哭的淚雨漣漣。
“這終究是人家的家事,走罷!”
“二師兄,走罷!”沙和尚扯着哭哭啼啼的豬八戒,師徒幾人如來時那般,暢通無阻地走了出去。
師徒幾人出了陳老頭的家門,隔了二進的院子依然能聽到叫罵的聲音。
唐僧搖頭,“走罷!”
“是,師父。”
“大唐來的師父,等等我啊!”陳發見唐僧師徒幾人出了陳老頭家,也顧不得眼下的變故,急匆匆的擠了出來。
一路小跑着追到了村口才攔住唐僧師徒,“幾位師父慢走,老漢家中已備好素齋,請師父用完素齋再走。”
“吧唧,吧唧~”陳發家,豬八戒不停歇地一氣吃了五桶飯,這會兒扒着空飯桶嚷着,“怎麼沒有了,添飯,添飯。”
“長老莫急,廚下正燒着呢!”陳發擦擦額頭上的汗,他雖被提前打過招呼,知道這大肚子的老爺能吃,沒成想竟如此能吃。
這一會兒功夫都吃進去一石米飯、二石面食了,這得虧家裡人多,燒飯的人也多,要不然燒的都趕不及吃的快。
“飯來了。”幾個小厮擡的擡,搬的搬,一張八仙桌子擺滿了蒸飯桶,1米來高的蒸飯桶,平時蒸上一桶,就夠10個壯漢吃。
可這飯桶到了豬八戒嘴裡,那就跟小碗似的,眼看着他舉着桶,三拔兩拔一桶飯就見了底,那嗓子眼兒就像裝了磨盤似的,隻瞧他往下咽,也沒瞧他嚼上一口。
陳老漢看着新蒸的米飯一會兒就去了一半,忙吩咐道:“再去蒸,再去蒸,多蒸些。”
孫悟空平時就愛吃些山桃野果,對這齋飯也就略吃兩口,此時聽老漢還要蒸飯的話,忙道:“老丈,這些盡夠了,不需再蒸了。”
說罷,又對豬八戒道:“賢弟,少吃些罷!吃個囫囵半飽也比在山裡忍饑挨餓的強。”
豬八戒一邊往嘴裡塞着飯,一邊回道:“嘴臉!吃齋哪有吃個半飽的,常言道,齋僧不飽,不如活埋。”
孫悟空探頭,瞧陳發正和唐僧說着話呢!忙扯着豬八戒的耳朵小聲道:“你個呆子就知道埋頭悶吃,你瞧瞧這一會兒你吃了多少,你怕不是把人家一年的收成都吃了。”
“你是吃飽了,人家一家老小怎麼過日子。”
“這……”豬八戒扒着飯桶舍不得放手,看着還剩下的幾桶飯,拍拍肚子,“那這燒好的不吃,浪費了不可惜了,我把這燒好的吃了,也能吃個囫囵飽。”
孫悟空看他那饞樣笑道:“快吃,快吃,吃完了好幹活。”
“哈哈哈……長老盡管吃,我家的餘糧就是再來百十個長老這般的也盡夠了。”那陳老漢雖與唐僧叙着話,可耳朵還是在這邊留意着,聽見師兄弟二人咬耳朵忙笑道。
“哦!”孫悟空想了想問道:“瞧着貴地家家戶戶高門大院,那才死的老頭家,瞧着也是個富裕的,家中老小為何鬧成那個樣子。”
“唉!”陳發搖頭苦笑,“以前窮苦的時候,也不是這樣,自從家裡能吃飽,手裡有餘錢,這人呐!就變了,剛開始比着蓋房子,後來比着買下人用。”
“這幾年那些小輩,一代不如一代,今兒這鬧劇也不是頭一回了,哪年都要鬧個兩三回。”
“為何如此?”唐僧不解詢問,“常言道,貧賤夫妻百事哀,為何這富裕了也要吵鬧?”
陳發沉默一瞬,搖頭道:“不知道,誰知道呢!以前家裡的小輩瞧着也孝順,可這人一沒了,就打的打,鬧的鬧,一個個的跟瘋了似的。”
孫悟空道:“那老丈能脫身出來,可是那邊吵出個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