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打了五十家規鞭後,沈寒川半月未下榻。
原本白淨光滑的後背此刻卻血肉模糊,遍布鞭痕叫人膽戰心驚。
期間沈寒月也來了次,可丢下一瓶靈藥,與一句風涼話就離開了。玄氏安排他日日去泡藥浴,傷口便也在靈力修複中日漸式微。
藥浴池中,彌漫着淡淡草藥香氣。
水深到他腰間。
烏絲散落墜在水面,如幕如絲。
白皙的肌膚上沾染水珠,草藥也時不時滲入傷口,痛的他眼底彌漫起水霧來。
遠遠望去,沈寒川就如同風景畫一般的美輪美奂,叫人難以忘卻他長發如幕,眉目如畫。
困意上心頭,沈寒川身體柔軟的靠在岸邊阖着雙眼,呼吸聲輕柔。
草叢中窸窣聲響傳來,玄堰悄咪咪的放下件白色衣袍就悄然離去。
沈寒川條件反射的睜開雙眼,側身一瞥隻望到黑袍黑靴轉瞬即逝消失無蹤。
高山流水,泉流潺潺飛落千裡。
鳥類鳴叫嬉鬧聲,伴随遠山之外笛聲。
江陵入夜後常年陰冷潮濕,沈寒川自幼懼冷,初來江陵時格外不适應。
在夜幕降臨前沈寒川撫手關上了紙窗,屋中寒冷至極,獨有燭火搖曳生姿,本來在牆角的炭火盆也不翼而飛…
正值江陵城最冷的幾個日月,沈寒川倒是也少見的扶額無奈了。
他蹙起眉頭,想了又想終究是不願麻煩他人。
脫下幹淨的柔軟外衣,棉被溫暖的将他包裹在其中可江陵實在太陰冷了,沒有炭火的冬日談何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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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寒梅花枝在江水岸搖曳生姿,枝幹幹枯萎靡不振唯獨隻有朵紅梅,搖搖欲墜的盛放。
稍顯落魄的男人途徑此地,落寞的依靠着細小的枝幹看向那朵寒梅道:“你說何為正道?何為邪道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志向不同?”
男人歎氣轉過頭,江面上映着那人似喪家之犬的模樣叫人生笑。
一花,一人就這樣相互依賴。
少女的聲響在耳邊響起“先生…我也不懂何為正道?”
後來男人見證自己的信徒放棄他,焚燒他的宮觀,推倒他的雕像,對着他的畫像啐唾沫星子時。
沒有任何人為他出頭…終于西陵将軍的倒了,曾經的萬千信徒将他壓在刑場之上,辱罵西陵将軍的不作為被萬夫所指。
砍刀落下時,枯瘦的寒梅枝條抵擋而下,少女流下淚光成為了西陵将軍的第一個信徒也同為最後一個…
夢醒後,沈寒川眼角暗淡,身體被寒冷包裹。腳踝之上青紫痕迹讓他再次想起那天被花毒侵蝕…
傷口早已暗淡,皮肉也好上些許。他疑惑的憶起夢中花妖回憶,按理來說在藥浴的洗刷下本早已應該消失,難道是花毒中毒過深?
他輕柔額角,淡然離去。卻未見窗前一抹豔麗的紅梅孤零零的躺在窗台,随後被風輕柔帶走…
迎春後的江陵竟更加陰冷了許久,梅花陸續盛放白粉瓣落在石階之上。
玄氏學堂卷簾窗外便是顆萬年寒白梅,在山間搖曳生姿,沁人心脾的香氣四溢在學堂間停留。
子弟們被白梅映山澗的模樣吸引去了目光,連連贊歎。
先生一襲白袍手中持家規而來,模樣言行舉止皆是個古闆的,漫步在學堂之中。
估摸十二個仙門子弟,有男有女百無聊賴的,有細心聽講的,呼呼大睡的都被先生一棍子趕出去了。
“玄氏乃刀劍起家,其門下開宗為玄策君是也…”
沈寒川正襟危坐,望向玄氏家規中的一切不敢懈怠,可身體之上的痛楚卻不能抵抗。
他額角落下薄汗,恰逢痛不可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