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焦糊味,死侍被電得像死魚一樣肚皮上翻,僵硬地浮在被同類鮮血染黑的渾濁水面上。
平複了一會呼吸後,葉星來仔細數了數浮上水面的屍體,一二三四……三十八具,算上外面那頭,一共三十九隻。
但EVA估計的數字是四十隻,池子裡還有漏網之魚?還是說另一隻在别的地方?
先排查最近的地方。
葉星來皺眉打量了一番水池——水面過于渾濁,不好辨别深度,如果超過了6米,留下活口的概率很大。雖然躲藏不合符合死侍的行為模式,但赫爾佐格對這個養殖場的死侍進行過特殊處理,出現幾個異常聰明的個體也不是不可能。
她觀察水池的時候楚子航也翻到水池邊緣來了,他還不忘帶上裝滿武器的提袋。
“怎麼了?”他問。
“少了一隻,我數了三遍。這個池子深度大概過6米了,超出了電流攻擊範圍。那條漏網之魚躲起來了,會這麼做,應該是我殺過的那種有理智的變異死侍。”葉星來一邊解釋一邊在水池邊緣轉圈,思考怎麼把獵物釣出來。
“丢幾枚炸彈下去,”楚子航一臉就這點事啊的淡然,“制造足夠大的爆炸把它逼出來。”
“異能特務科,師兄。”葉星來适時提醒他,“而且我看到炸彈清單裡注明了制作者是馬突爾研究員,你知道嗎那個印度佬簡直是瘋子,他跟我抱怨過校長手段太溫和了,理由是他向校長進言炸沉日本的時候校長沒采納。”
“!”
楚子航小小吃驚了一下,這在裝備部的瘋子中也是瘋得比較出色的,那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啟用這位研究員的産品了。
于是問題又回到原點。葉星來邊轉圈邊思考,最後還是決定先蹲守一會,實在不行她就,好吧實在不行還是得扔炸彈。但是大型爆炸的責任該甩給誰啊?首先擔責的組織必須持有一定數量的軍火,其次他們得是非法的,這樣甩鍋給他們更方便。唔……掌握一定數量軍火的非法組織……那不就是本地黑/手黨?本地最大的黑/手黨記得是叫,port mafia來着。
完全可行啊!那個port mafia狂到連軍警都不放在眼裡,會在郊區制造爆炸案挑釁政府也是很合理的吧!
好天才的計劃,她忙和楚子航分享,楚子航聽後也覺得不錯,兩人就這麼敲定了甩鍋計劃。
“既然如此這裡我一個人守着就夠了,”葉星來提議,“師兄你先去找資料吧,我留在這。”
“行,”楚子航點點頭,離開前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折回來把自己的提袋遞給葉星來,“你拿着用,待會我去拿你的袋子。”
“謝謝師兄……等會,這樣好像更快啊。”看着從提袋中探出頭的一柄短刀,葉星來靈機一動,一個絕妙的想法成形。
她迅速撈起袖子,露出完整的手腕,又伸手拔出那柄煉金術短刀,雪白的刀刃脫鞘而出,反射出亮得刺眼的銀光。
楚子航眼角一跳,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麼,剛要開口制止,就見師妹連比劃的步驟都省了,直接潇灑地把刀往手腕上一劃——
小部分鮮血在半空中畫出漂亮的細弧線,更多的鮮血自傷口緩緩湧出,浸透她半隻手掌。她将手垂在水池上方,有些發黑的紅色溪流順着她的動作一點點彙入渾濁水池。
“兵分兩路也沒什麼不好。”楚子航有點懊惱自己沒把武器放好,不慎給了她靈感。
“沒事,這是最高效省事的做法。畢竟隻是死侍,再聰明也無法抗拒本能,哪個妖精能拒絕唐僧肉啊?我也是昏了頭了,釣魚不就得有足夠好吃的餌麼?”葉星來淡定得像劃開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張紙。
唐僧肉,這話不假,葉星來的血和源稚生的一樣,對死侍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在源氏重工被死侍當成會跑的烤雞追了一路。
“而且我包這種傷口很有經驗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還有點得意。
楚子航被說服了,“你有分寸就行。”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帶了抗菌的藥膏。”那柄短刀都不知道殺過什麼東西,保險起見還是得抹點藥。
“哦就是你常用的那個,說起來我之前也買過,但是塗在傷口上就像糊了一層豬油,讓我感覺自己是一盤做好的菜……”
“雖然确實很油膩,但沒有”到豬油的程度,話還沒說完,異變陡生,
死寂的水面蕩開不詳的波紋,某種生物正在水下快速移動,一眨眼就到了葉星來和楚子航站立之處——水池的邊緣。
一隻古銅色、肌肉贲突、前端銳如短匕的手破開水面,手的主人随之露出了半個身子——高鼻深目的日耳曼人長相,猙獰的金瞳中還奇迹般的殘存一絲理性,不過這絲理性立刻在血的香氣中蕩然無存,它興奮地尖叫一聲,循着氣息精準地向葉星來抓去。
浸過水的生鐵般冷硬的觸感透過皮靴自腳腕傳來,利爪與利爪摩擦,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那隻手已經如捕獸夾般牢牢鎖住了她,馬上要将她拖入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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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郊區某廢棄民居。
陰暗破敗的房間内,中原中也一臉煩躁。
每個房間都找過了,這是最後一個,但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太宰沒找錯地方嗎?這真的是研究員的安全屋?屍體也好資料也好研究樣本也好,這裡通通沒有。此處陳舊無比,連生活痕迹都沒有,散發着一股常年無人打理的老屋的氣味。
潮濕的角落生了一層幽綠的青苔,倒地的金屬書架上布滿斑駁的鏽迹,蜘蛛在其上織出厚厚的網,各種昆蟲的屍體七零八落地挂在上面。
這蜘蛛吃得不錯,裡面甚至還有一隻殘餘半邊華美翅膀的蝴蝶。即使狼狽地挂在黏膩蛛網上、隻剩半邊翅膀,那蝴蝶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蝶翼是藍綠交織的顔色,宛如将青金石和孔雀石一同磨碎,再摻在一起調制而成,透着熒熒的金屬光澤,在陰暗的房間中無比鮮明,無端讓人感覺它還是活的,蝶翼猶在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