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治君說橫濱的夜晚是黑/手/黨的時間,四處遊蕩可能會撞上他們的交易現場。黑/手/黨勢力中不乏強力的異能者,卷入火拼會很麻煩。
“畢竟你現在還隻有18歲,還沒接受過系統的訓練對吧?也就是說戰術和應變能力都沒那麼強,光靠殘留的身體本能胡來的話很容易受傷的。”
“才出新手村就别想着挑戰魔王啦。”治君把我推進房間,盯着我上床,又幫我掖好被角,“早早睡覺,明天再開始冒險吧。”
“晚安。”他的眉眼在燈光下異常柔和,氣質也變得柔軟無害,讓我想到曬過太陽的被子,是家的感覺。
“你說我們差了四歲對吧?”在他退出房門的那一刻,我叫住他。
“是呀。”他輕快地回答,“所以我是貨真價實的年下哦。”
“不是要問你這個啦,我是想說,想說,”我抿了一下唇,感覺還是有點怪,但來都來了,“十四歲有點太小了,你能不能快點長大呢?”
“诶?”
他看起來很錯愕,似乎沒料到我叫住他就是為了說這個。其實我也覺得這話太荒唐,完全是在強人所難,但話都說出口了就一口氣說完它——
“因為我想早點遇見你了。”
說出來了!!
我真該給自己放個禮花慶祝我的勇氣!
“行了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你出去吧很晚了我要睡了。”我跳下床把愣在原地的他推出去,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用了點巧勁打斷了我的動作。
“可以吻你嗎?”他松開我的手,捧住我的臉,聲音低沉又溫柔。
“可,可以吧。”我結結巴巴的說。
有點漫長的氣息交換活動結束後,我躺在床上,注視着天花闆,思考了一件很嚴肅的事:如何合理、合法地把一個日本未成年人弄到我家戶口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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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夏彌推了推我的腦袋,“醒了就别壓着我啦,手要麻了。”
“睡得這麼香嗎?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她輕輕捏我的臉,随後翻找起包裡的紙巾來。
因為東西放得太亂,她找了好一會都沒找到,隻好把包裡所有東西都掏出來再找。
“你還帶了一本書?”我揉揉眼角,打了個哈欠。可能因為睡太久了,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沒看清書名,隐約看到第一個字是人。
夏彌忙着找東西,隻是随口應了一聲。她掏空半個包之後終于找到了紙巾,拆開,先擦掉我眼角的生理淚水,再胡亂抹了抹我的嘴角,
“诶诶诶擦眼睛就好了!我沒有流口水呀!”我小聲抗議起來。
“擦都擦啦!”夏彌很無所謂的樣子,我覺得她是在報複我睡太死把她手壓麻了。
“有夠壞心眼的。”我忿忿不平地幫她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回包裡,“帶好多零碎的東西呀你,皮筋、咖啡糖、便利貼……怎麼什麼都有。”
先把零碎的東西塞進内袋,我才拿起那本被夏彌倒扣在小桌闆上的書,“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你怎麼突然想起看這個了?”
說起來我第一次看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時才十四歲。那種巨大的虛無感,和被世界放逐、找不到同類的孤獨感對正在被血之哀困擾的我造成了很深的觸動,我詭異地從中品嘗到了安慰。
認識夏彌之後我就不看這本書了。孤獨被填補,心靈逐漸充盈,它被我放在書架最深處,再也沒有翻閱過。
“去你家玩的時候翻到了你初中的摘抄本。”夏彌開始回憶,“這本書的句子出現了五次,我想你這麼喜歡的書肯定有過人之處,就買來看咯。”
“怎麼被你看到了!”我大驚,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忘掉忘掉忘掉!快點忘掉啦!好羞恥啊!!”
“喂我們還在飛機上!”夏彌把我摁回座位,“好啦好啦,誰還沒有那個時候,我跟你說我當時還在心裡想自己是神秘孤高的夜之魔法少女呢……”
“我!不!聽!現在的頻道難道是黑曆史大起底嗎?這種事不要啊!”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朵邊小聲尖叫起來。
“唔唔唔,葉同學請你注意素質!”夏彌扒拉開我的手,很嚴肅地制止我在她耳朵邊上制造尖叫。
“那你别說了,求你了!我現在還不想返老還童!好尴尬!”我趴在她耳朵邊上咬牙切齒地對她耳語。
“好好好,你吃糖麼?我出門前抓了一大把。”
說話間,機翼劃破雲海,平穩地在對流層上端飛行。窗外的天空遼闊悠遠,藍得異常美麗。
此時,離我們抵達芝加哥,還有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