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受客觀條件限制也就罷了,他太宰治也不是多要面子的人,兒童退熱貼湊合着用用怎麼了——隻要不主動說出去,誰會知道。
但問題是,他很早就在冰箱裡儲存了不止一個冰袋,還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所以,她用兒童退熱貼多半是,不,絕對是為了作弄自己。
總不能是覺得自己像小孩子吧。太宰治精準地否定了正确答案。
“那你是嫌棄我照顧得不夠用心咯?”葉星來微微眯眼,語調拉長,尾音咬字重得像在齒間摩擦過數遍,威脅之意明顯到要凝成實體。
“從來沒有人質疑過我的照料!”她憤憤地說:
“因為我優秀的照料,我甚至還登上過我校《最想和ta搭檔的執行員》年度排行榜第三名!要知道,所有被我照顧過的人,從同輩的親友到長輩的老師,沒有一個對我的看護水準提出過意見,每一個人都對我的護理技術贊不絕口!”
末了她還特意強調了一遍,“每一個!”
“……”好吧,既然如此,他還能說什麼呢。
精通夫妻關系調解的權威講師·織田作告訴過他:能維持好夫妻關系的聰明男人的顯著特征,就是不反駁妻子認定的事實。
“她說什麼,你就聽着,然後點頭就好。”他這麼說。
“怎麼可能,”太宰治唯唯諾諾道:“你說得很對,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給我用兒童退熱貼是正确的、中肯的、客觀的、一針見血的、不容置疑的,不會有人比你更精通照顧病人的學問了。”
葉星來于是滿意地笑了,她開開心心地抱了太宰治一下,由衷誇獎道:“還是你會說話!我就知道那些嫌棄我不會照顧人的家夥沒眼光。”
“……”幾分鐘前不是還說從來沒有人質疑過你的照料嗎。
這麼一想,那個“《最想和ta搭檔的執行員》年度排行榜”的第三名,大概也很有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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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說太宰那混蛋叛逃了?”
剛結束出差的中原中也第一反應是看日期,确認這不是時差沒倒過來的幻覺,很快他确定現在是深秋,而愚人節幾個月前就過去了。
死青花魚又發什麼瘋?哪根筋搭錯了嗎?
中原中也感到匪夷所思,他想不通搭檔,哦現在是前搭檔了,為什麼要叛逃。
拿跳槽來打比方,一間公司的職員若是跳槽,多半是因為職業發展在原職場停滞,為了尋求更好的職業前景和更豐厚的薪水,才從老東家出走,另謀高就。
但太宰治跳槽的情況,大概就像他的為人一樣,屬于少數派中的少數。幹部職位已經是成員的頂端,職業前途是肉眼可見的光明;薪水自不必說——在橫濱,大概沒有組織能開出比port mafia更高的工資。
所以他跑什麼?被刻意支開、因此錯過了無數劇情的中原中也十分困惑。
難道,他暗自揣測,青花魚的戀愛腦病症終于發展到晚期,哪怕冒着被處刑的風險,也要為愛退出黑/手/黨,去過平靜的普通人生活?
……絕對不可能啊!又不是在演晨間劇!他那個女朋友也是黑/道分子,所屬組織甚至是比port maifa更加巍峨的龐然大物!那種家族的幹部怎麼會青睐一個失去權力的普通人?
況且丢了工作之後他要做什麼?靠女人來養嗎?
多麼沒用的男人,何其可恥的小白臉!
中原中也狠狠唾棄了一番前搭檔的堕落,很快就将這件事抛之腦後——他真的很忙,首領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之後,組織的規模進一步擴大,這意味着交到他身上的任務也越來越多。
堆積成數座可觀小山峰的任務報告和文書工作還在等着他完成,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糾結連朋友都不算的同事跳槽這樣的小事。
受限于信息差,中原中也思維的拼圖東缺一塊西漏一角,注定無法推理出正确的經過。
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與太宰治也并非是能友好地坐在一間酒吧喝酒的關系。太宰治做出選擇,而他知曉、評價,也就是這樣而已。
“待會把這段時間的任務報告拿來,我要好好看一遍。”
這麼叮囑完下屬後,中原中也在車上閉眼小憩起來。他要盡快調整好時差,以便接手龐大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