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醫生終于從急救室走出來,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穆甯眼尾依舊泛着紅,克制着心緒,說道:“他的家人出事了,現在在病房。我是他朋友,他怎麼樣了?醫生。”說到最後,聲音不由得發顫,看着醫生的表情。
醫生聽到這個消息,眼中俨然一驚,一家人竟然都遭了難。很快沉靜下來,道:“好吧。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的外傷處理好了,但是腦部應是再次受到了創傷,一直昏迷不醒。”
穆甯心中一緊,胸口壓着一口氣,追問道:“醫生,請問,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醫生如實說道:“抱歉,我們沒有辦法給出準确的答案。很大程度上是看病人自己的意願,也許幾天,也許幾年,也許......”說道最後,猶豫了一下。
“......”彼時,穆甯心中一凜,盈亮的眸子緊緊盯着醫生,強忍着積壓在眼底的眼淚。
醫生眼中流露出幾分同情,遂說出最糟糕的情況。“也許,成為植物人,永遠都不會醒來。”
話音剛落,穆甯一下又一下的喘着氣,沒有流出一滴眼淚,隻覺頭暈地旋。
穆甯再次進入病房,太陽已經落山了。她的世界中,那個溫暖炙熱的暖陽,也在此刻沉睡了過去。朝升暮合,窗外的太陽明天會繼續升起,可她世界中的暖陽......明天會睜開眼睛嗎。
“白轲。白轲。”
......
當看到那個人真的躺在那了,不再回應自己了。眼淚才終于決堤而下。
“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
“對不起,對不起......”
安靜的病房中,隻有穆甯的哭泣聲。沒有她所熟悉的撫摸和那聲溫聲的安慰:阿甯,别哭。
沒有。
她緊緊握着白轲的手,曾經那麼溫熱的手,第一次感覺那麼冰冷。
白轲緊閉着眼睛,呼吸平緩,透過明淨玻璃窗的夕陽尾光,平靜無聲的打在他的臉上。
“白轲,你累了是不是?你一定很累,所以你想好好休息,是麼?......那你,休息夠了就醒過來,行嗎?你醒了,一定要去找我,要給我打電話。我想聽你的聲音,特别想。”說到最後,聲音哽咽而止,接替而續的是無助的低悶抽泣。
穆甯給徐曉打了個電話。
“喂。阿甯?怎麼了?白轲好點了嗎?我跟你說,我現在正在跟晉哥——”徐曉爽朗的聲音響起,正要繼續跟她說起今天的好玩事。
穆甯在徐曉滔滔不絕之前,打斷道:“曉曉。可不可以讓李晉淮接一下電話。”
徐曉愣住,很快應了聲。不一會,李晉淮沉穩的聲音就從電話中傳來。
“......喂。穆甯?”
穆甯聲色平靜,毫無一絲情緒,說道:“白轲跟我說了。怎麼推翻溫廷晔,請你告訴我。”
李晉淮感覺此時的穆甯,跟往日大不相同。蹙了蹙眉問道:“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穆甯依舊保持着沉靜,轉述着溫廷晔曾經回複她的答案。“仇人。他說我們是仇人。”
原來如此......
李晉淮倒不着急,試探性地問道:“那你能做什麼?”
穆甯如實說道:“明天回國後,他讓我去他家裡住。我想,沒有比我更方便的人了。”
李晉淮說道:“好。找到溫廷晔沾手灰色産業的證據,隻要沾染過,就一定會有證據。”
果然,跟自己的想法一樣,還是要找到這些證據。
穆甯頓了下,說道:“溫廷晔有精神病症。”
對面沉默了幾秒鐘。“這是他的保底手段?”
“對。牢籠恐怕關不了他。那你們會放棄嗎?”穆甯也探問道。她已經堅定了推翻溫廷晔的想法,自然需要的也是一個不會放棄的隊友。
李晉淮說道:“就算牢籠關不了他,也總能找到關下他的地方。我們這邊再想辦法,不會放棄。”默了片刻,說道。“你……保護好自己。”
“嗯。謝謝。”穆甯對李晉淮依舊很是禮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