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甯也坐了回去,慢慢拆開信封,凝神看着。
“你好。穆甯小姐。
我是福蘭,想必,你應該猜出了我是誰,沒錯,我就是曾經送給他賭場的那個人。
我猜,穆甯小姐現在,一定特别想知道他是誰?特别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死?又特别想知道我是誰,想做什麼?
可是穆甯小姐。人活着,糊塗一點,會幸福很多。
你隻需要知道,你面前的這位,是溫廷晔,你曾親手送進監獄的溫廷晔。
在他的心中,我是他生命中的一位貴人,僅此而已。我确實也很喜歡他,你也可以說我偏愛他、縱容他,所以我會盡已所能的,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幫他。
一年前,你為了你們國家和你心中的大義,讓他得到了應受的懲罰。
他蹲了監獄,被執行了槍決。這就是他的結局,是他在你這滿盤皆輸後,又為了你甘願選擇的結局。也是萬衆矚目下,所有人,包括李晉淮認為的最終結局。關于他的舊事,既然早已塵埃落定,何必再去探究是非虛實?
現在。你們既然如此有緣又相遇了,那就請安心的接受命運的饋贈吧。
白轲先生曾經對你說過: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唯獨沖淡不了心中至愛。如果分開了,一直向前走,總有一天,會以暫新的面貌,再次從茫茫人海中相遇。到時候,他的心,會比他的眼睛早一步辨認出你。
這段話說的很好。我為你跟白轲先生有緣無分而感到遺憾,他是個不錯的人,他也會過的很好,他會有自己的幸福。
廷晔,他的前半生并不光彩,可他已經受過了應有的懲罰,他也做了内心的忏悔。如今他回來了,回到你的身邊了,我還是想為他說一句話。穆甯小姐,你可細細品味一下,白轲先生曾在流星下說的那番話,是否更符合廷晔呢。
他沒了記憶,忘記了過去或經曆、或擁有過的一切,卻始終沒忘記對你的感覺。時隔一年,他在人海中再次見到你,依舊會流淚,依舊會心痛。
你也一樣,是嗎?
穆甯小姐。我知道你是個有自己堅守的人,堅守正義堅守律法。你的心裡有個坎,并不是那麼容易過去。所以,我親自跟你寫了這封信,誠心誠意,希望能為廷晔争取一個被原諒、被愛的機會。
還記得你曾在芬蘭對他說過的話嗎?我想,你可以把眼前的所有,都看成是在另外一個時空。一個在他的世界裡,有你的時空。一個在你的世界裡,他應該過上美滿生活的時空。
他的上半生走在黑暗中,也許是我幫錯了忙,指引錯了方向。也許,應該說是遇到了你,才讓他發現他走錯了方向,這種相錯相背的方向,無論他怎麼努力,注定跟你沒有結局。
這次,我希望他回到正途,我希望他擁有幸福無憾的人生。我亦是彌補自己的過錯。
我想,既然他忘記了過去,說明也忘記了那些苦難,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烠世集團”,是我為他的公司起的名,寓意着光耀世界。這一次,也許他不夠善良,依舊專橫,可他不再是之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大有改進。
穆甯小姐,他已死過一次,還了舊債。您,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嗎?我真誠的幫他請求你,可以嘗試去愛他一次嗎?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
關于我是誰。我其實是個怪人,停留在一些人的生命中,幫個小忙,交個朋友,隻是我偶爾也會犯錯,做錯抉擇。如果我非要有個身份,你可以把我看成上帝,會原諒人們愧疚的上帝。也可以是暮色中劃過的流星,答應你們願望的流星。
都可以。你相信哪個,我就可以是哪個。”
穆甯終于看完了一封信,心中愈發難以置信。擡頭瞧去,坐在對面的他不見了。……不,他是溫廷晔,是溫廷晔不見了。
她心頭一緊,慌張往四周瞧向。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亮起了各種顔色的霓虹燈光。她多怕這又是夢一場,那麼她今晚恐怕又會心痛如絞的度過一夜。
突然隻覺身側有個人影,她望去,隻瞧溫廷晔就站在那,眼神剛從信上移開,正巧定格在她的面龐上。
他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不經她的允許,就跟她一塊看着這封信。現在,他正好也看完了,他也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四目相對着。穆甯擡着眼眸,無言同他相視,淚水盈盈,模糊了視線。
溫廷晔站在那,面色很平靜,居高臨下地看向她,也不知道他想的什麼,隻聽他悠悠說道:“喔。既然真認識,那我就不打算重新追你了。”
微頓了下,又補充了一聲對她的稱呼。
“會不高興嗎?阿甯。”
穆甯的淚水在眼眶打了下轉,就流淌了下來。
溫廷晔走到她面前,正對着她,給她輕輕擦去眼淚。片刻後,他的聲音輕柔了下來,抿唇一笑,哄說道:“不高興的話,那就重新再追一次。幹嘛還要再哭?不過,幸好男未婚女未嫁,也不需要我再去從人家手上搶了。”
穆甯再也控制不住,卻說不出更多,隻對他罵了一聲,就鑽進他的懷裡,感受着那個久違的,曾為她奮不顧身擋過槍彈的懷抱。
“溫廷晔!你真是一個混蛋!!”
溫廷晔笑笑,柔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沉默了會,才說着:“我現在,确實還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