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像他對貝爾摩德所說的那樣,之前一次次的為了能夠使這個藥劑在他身上成功,所進行的所謂調整身體狀态的實驗,已經極大的破壞了他身體的内部結構。甚至如果沒有每個季度組織寄過來的緩和劑,降谷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體内的細胞何時就會走向崩潰。
所以…不能逃。
已經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而且…hiro還在組織。
降谷零有着極深的憂慮,如果他從這裡逃走了。
那麼他們之前那一套為了方便聯系,卻也深深地将他們的過去聯系在一起的說詞,就會直接導緻諸伏景光的暴露,或者是…
死亡。
所以相比起來,去接受實驗,如果成功,就能夠獲得的,可以與貝爾摩德相媲美的,在組織裡的特殊地位,反倒是現在那個可以被接受的選項。
而且降谷零可以肯定,之前在組織boss身上所觀察到的對他的重視絕不是虛妄。
那麼這其間的内情就很值得人去探究了。
——作為以烏丸蓮耶為樣本,而專門研究的靶向延長壽命的藥物。
在有那麼多實驗體的情況下,究竟為什麼非要讓他這個在組織裡面,也算得上是重要的代号成員來充作是小白鼠呢?
明亮的無影燈照射之下,晃得降谷零根本睜不開眼。
和手術室的醫療床相比,多了不少的枷鎖綁帶,被鎖好之後完全無法動彈的身軀,平直的躺在研究人員們的注目之下。
通過不停的思考,來擺脫無用的焦慮,還有呼吸,和一下一下有節奏感的繃直又放開的指尖,降谷零放松下來,汗水滑過鬓角,他冷靜的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
腦仁裡面像是有幾萬個鑽頭在裡面嗡嗡作響,開鑿着他的大腦皮層,有某種濕漉漉的液體好像從他的鼻腔裡面湧出來了,但是萬花筒一般混雜在一起,無法分辨的五感,令降谷零甚至無法判斷,那是否是血液或者其他。
灰紫色的瞳孔有些無法控制的擴散,降谷零好像聽見有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一刻,金發青年突然清醒了許多。
看着那群實驗員們失卻鎮定,慌亂的拿起心髒起搏器,拼命的想要救下他性命的模樣。
降谷零不禁有種居高臨下的,站在更上一層的維度去旁觀熙熙攘攘的,無足輕重之人的心情。
那實在是太過無聊。
但是這樣仿佛靈魂都飛起來,輕飄飄的泡在雲朵裡一樣感知,伴随着源自心髒一瞬間的刺痛感,就重新又沉進了冗重的人類身體裡面。
一時間,那維系人類生命的,不停跳動着的肉塊兒都仿佛變得令人憎惡起來,就像是被動物尖利的爪子給抓緊了,不停的壓縮,無休止的擁緊。
金發黑皮青年的骨骼都發出脆響,牢牢被固定在地面上的實驗床,都發出快要散架了一般的聲音。
然後在金發青年發出一聲與野獸最後的掙紮一般無二的嘶吼之後——
————
終于等到了深夜時分,萎靡不振的金發青年渾身被冷汗浸濕,滿身狼狽的被半扶着出來。
研究員推了推眼鏡,語氣冰冷的開口。
“藥劑在波本大人的身上表現得非常完美,根據效果,以後隻需要半年一次再來體檢就可以了。順帶一提,這一期的忠誠性教育也順便提前完成了。”
早就等候在門外的貝爾摩德點了點頭,接過實驗員扶着的波本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借力幫助他勉強站好之後,又轉頭過去看了對方一眼,滿懷憐愛的梳理起安室透狼狽的一團亂糟的金發重新打理整齊。
金發青年疲憊的睜開眼睛,與那雙水綠色的眸子相望。
“現在,我們變得一樣了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