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剛立起來的卡瓦酒又倒了回去。
“你中午不是吃過了麼,怎麼現在還這個造型?”波本随手抓過一個玩偶朝着卡瓦酒扔去。
“中午是中午,晚上是晚上。”卡瓦酒被玩偶砸了頭,也不生氣。“中午和晚上是兩頓,我不會因為吃了中午那頓晚上就不會餓。”
“我覺得你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訴我中午沒有食物。”
波本咬牙切齒。
“沒有,我誰都沒有說,景老爺我都沒有提。”
“但你給hiro帶飯了,以我們明面上的關系,hiro也不可能把飯分我一份,我隻能看着你們吃,你是故意的,對吧?”
“我不是把黑麥留給你了。”
“黑麥和我一起看着你們吃是吧。”
波本氣笑了。
明面上,卡瓦酒,蘇格蘭,波本這三人之間的腥風血雨鬧的大多數人不敢擡頭。
戰争一開始是卡瓦酒發起的,作為卡瓦酒心腹的蘇格蘭自然也加入其中,随後波本不甘示弱,和兩名代号成員撕的有來有回。琴酒在其中調停卻把火越拱越旺,雙方撕到幾乎要把底褲抖出來,Boss和朗姆雙雙介入之才停止了三人的戰争。
結論是各打五十大闆。卡瓦酒被送到boss跟前接受了boss本人的訓斥,具體懲罰則是無。
是的,隻是訓斥了一頓。
卡瓦酒消停了,原本不敢冒頭的組織成員紛紛跳出來,卡爾瓦多斯的賭局得以繼續。
組織内對卡瓦酒受寵程度的認識更上一層樓,同時也對能全身而退的波本産生了極大尊重。
雖然波本的人緣更爛了,但同時也刷滿了酒廠的聲望,現在已經是隐約能和琴酒平行的代号幹部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你個頭。”
波本站了起來,用力把玩偶悶在卡瓦酒臉上,試圖當場謀殺代号成員。
卡瓦酒也沒掙紮,他順着波本的力道向後躺下,假裝掙紮了兩下便放松四肢,像死了似的攤開來。
吓的波本趕緊拿開玩偶查看卡瓦酒是不是真被他悶死了。
卡瓦酒死了嗎,如死。
卡瓦酒活着嗎,如活。
波本暫時不想搭理卡瓦酒。
他不和精神病人計較。
“别打了,過來吃飯。”
蘇格蘭端着一鍋冒着熱氣的咖喱從廚房鑽了出來。
卡瓦酒“蹭”一下跳起來,沖向桌邊,迅速擺好三人的餐具,一點看不出剛剛半死不活的樣子。
“請給我多點土豆,謝謝。”
這場人類與精神病的大戰以咖喱飯和平結束。
5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的聲音。
式像一道影子,靜悄悄地穿過障礙物,滿地的鮮血和屍體不能阻礙他分毫,他蹲伏在黑暗中,眼底閃着嗜血的光芒。
在他的視野裡,敵人脖子處暗紅色的弱點标記正指引着前進的方向。
“蘇格蘭,B-12滿地糖果,你吃不吃?”
“收到,請繼續清空B-13區域。”
“你的性别是沃爾瑪塑料袋?還是武裝直升機?”
自從上一次在蘇格蘭面前暴露了一鍵托管後,卡瓦酒就陷入了一種半擺爛的狀态,有什麼困難任務直接讓蘇格蘭遠離,随後開一鍵托管進去無雙。
反正已經被看到了,再爛一點也沒關系,說不定看着看着覺得我太爛了不配得救于是将我放棄了呢?
卡瓦酒如此想到。
說不定看多了就會想放棄我呢?
“B-12的蚯蚓我都豎着劈了。”
“收到,繼續清空B-11區域,卡瓦酒,你還好麼?”
“非常好敵人使我旋轉起飛。”
蘇格蘭擺弄着電腦,沒有對卡瓦酒的胡言亂語做出反應,他隻是看着屏幕裡屍橫片野的慘狀歎了口氣。
卡瓦酒的第二人格真的很好用。
但越和他相處就越是驚心。
殘忍,高傲,瘋癫,嗜血,不可控,無法交流。這些詞彙同時聚集在了一個人身上。
雖然他們之間的交流聽起來像個爛話很多的普通人和另一個普通人的交談,但隻有實際相處過才知道。
卡瓦酒的第二人格,是個不折不扣的危險分子,他真的會将他的爛話化為現實。
織,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分裂出這樣的人格?
雙重人格的形成是多種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包括創傷性生活事件、成長過程中防禦能力的習得、逐漸積累的不良環境、分離性素質,缺乏外部支持等。
雙重人格的一般導因為個體與自然和社會的矛盾,是個體在一生的社會生活和實踐中生長發育起來的一種對周圍環境“壓力”的防禦機制和調适機制。它亦是一種人格的内在狀态與外在狀态的分裂。其分裂的程度受外在環境“壓力”的大小及自我調适機制的情形的影響,随機地表現為不同的狀況。一般說來,外在環境的“壓力”越大,自我調适機制的功能越差,則人格分裂的程度越大。
卡瓦酒,很明顯他處于長期的壓力環境中。
“這個螺絲釘的長度很容易影響到拖拉機的扭矩,往裡砸的時候會産生大量的高能蛋白,ufo會影響經濟發展。”
“任務結束了,式,你可以換回來了。”
蘇格蘭無情打斷了式的吟唱。
“但我還沒有殺夠,親愛的,除非你願意讓我殺,但我又殺不死你,所以請你在那邊待好了等我結束。”
即使式殺死的人都背着命案,都是槍斃一萬遍也不夠的人渣,他還是無法接受式這樣輕飄飄的态度。
你把生命當成了什麼?
“是糖果喔,給乖孩子的糖果。”
式似乎是聽到了他的想法。
耳麥那邊傳來式漫不經心的話語,隐約能聽見□□倒地的聲音。
“是給我的‘獎勵’,作為我幫他處理爛攤子的獎勵。我以為你也是,但我殺不掉你,他不讓我殺你。所以就這樣了,你不是我的糖果,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蘇格蘭看到式正面遇上了一個武裝小隊。
“是報喪鳥!是報喪鳥!快叫支援!”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式非常開心地沖了過去。
耳麥裡傳來像放鞭炮一樣急促的槍聲,不一會槍聲少了下去,沒過多久,槍聲徹底停了。
式單殺了一個武裝小隊,他白色的外套滿是鮮血,紮成馬尾的頭發也浸透了血液,沉甸甸的墜在腦後。
似乎是浸透血液的頭發實在太沉了,式擡手解開了發繩,讓一頭黑發就這麼随意披散着。
像極了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不,他就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蘇格蘭和惡鬼相處不來。
但他們的關系還不錯,式會和蘇格蘭正常聊兩句,而不是沒有邏輯的胡言亂語。
雖然很艱難,但蘇格蘭摸清了和式相處的訣竅。
作為第二人格的式年齡不是很大,應該在5,6歲左右,要用對待孩子的态度去對待式。式是殘缺的,沒有恐懼和憤怒之類的負面情緒,他是積極的,亢奮的,如果情緒有峰值,那麼他一直都處于頂端。
他一直都是高興的,殺人的時候也是。
這令蘇格蘭不寒而栗。
卡瓦酒在任務分配上稱得上是絕世好領導,他不會帶人去執行滅口這種極度拷問道德底線的工作,這種任務分到他頭上,他不會往下發,都是自己上,從來不讓别人經手。
“請讓我和您一起去吧。”阿斯蒂擡手,輕輕捧起卡瓦酒的臉,對着那雙凝固着絕望的暗紅色眼睛無限溫柔的懇求到。“請不要再推開我們了,卡瓦酒大人,我們想成為您的共犯,而不是被您護在身後什麼都做不了。”
“這不是保護的問題,阿斯蒂。”卡瓦酒溫和的說到,“這是你們不能跨過的線,我已經在這端了,而你們還在那一端。”
“我不能讓你們再經曆一遍我經曆的。”
卡瓦酒拒絕了,但阿斯蒂沒有放棄,她去找了琴酒。
琴酒同意了。
“卡瓦酒大人,這次任務我和您一起去。”
接到滅口任務的卡瓦酒驚愕不已,他看向琴酒,卻看到一個令他心梗的笑容。
在給卡瓦酒添堵這方面,琴酒永遠是舉雙手贊成的。
“阿斯蒂?”
“是我。”阿斯蒂點點頭,透着一絲心虛,她有些底氣不足,畢竟這次的事算得上先斬後奏。“這次的任務,我想和您一起去。”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
“我做好準備了。”
阿斯蒂回答。
她以為這很輕松。
但她沒有做好準備,她沒有做好處決孩子的準備。
面對着從壁櫥裡拖出來的,還在哭泣的孩子,阿斯蒂覺得自己拿槍的手有點抖。
她無法舉起槍。
這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歹徒,也不是背負數條人命的□□打手,更不是貪污腐敗的高官。
這是孩子,純潔的,幹淨的孩子。
這就是卡瓦酒一直面對的嗎?
阿斯蒂想到,她被卡瓦酒保護的太好了,好到忘記了自己身在什麼地方。
她身處漆黑的地獄。
“你先走吧,阿斯蒂,剩下的我來處理。”卡瓦酒歎了一口氣,顯得十分疲憊。“沒事的,剩下的任務報告我來補,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不可以的,我不可以走。
阿斯蒂舉起了槍,雖然手還有些抖,但準星已經對準了目标。
我要成為他的共犯。
阿斯蒂對自己說。
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