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酒兩口三口啃幹淨蘋果,把蘋果核丢進了垃圾桶。
“我大緻能理解她的思維,給你一槍的原因……大概是希望你不要告密吧。她現在能給你腹部一槍,未來也能在你頭上來一槍,這是警告,警告你不要再管她的事,不要再去觸碰她的妹妹,那不是可以放在天平上的籌碼。”
卡瓦酒推測到。
“目前來看她當時還是冷靜的,沒殺你是種妥協,她怕你有什麼後手,比如死後一段時間發送的定時郵件什麼的。你确實捏住了她的把柄不錯,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逼急了,誰都撈不到好處。”
“我建議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你的安全屋這會應該被翻得底朝天了。”
“不要小瞧一個情報販子,她可是你的大前輩。哪怕她現在人在審訊室,她的人脈也強的可怕。而且,你在組織裡根本沒有人緣這種東西,除非你能握着一大堆把柄,不然我都想象不到别人怎麼聽你話,幫你幹事。嘛……雖然現在瑪格麗特勉強可以算作你的人脈吧。”
“像這種會給我一槍的人脈還是算了吧。”
波本扶額。
“你也是她的人脈嗎?”
“是。”織爽快點頭。“我也是她的人脈之一,但同時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甚至會過來提醒你。”
“那還真是謝謝了。”
“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沒有,我得了一種看到你就高興不起來的病。”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叫你滾遠點。”
卡瓦酒麻利地滾了,滾之前又順了波本兩個蘋果。
波本沒力氣罵,于是就這麼側過頭去不看卡瓦酒。
卡瓦酒剛走一會,就有人在病房外敲門。
“請進。”
“波本,恢複的如何了?”
蘇格蘭提着一大兜東西走了進來,随後關上了門。
“醫生說恢複的不錯,蘇格蘭你來幹什麼?”
波本對待蘇格蘭的态度和對待卡瓦酒的态度簡直天差地别。在這個沒有監控的病房,他們可以短暫做回自己。
“來給你送千紙鶴。”
蘇格蘭拆開那一大兜子東西,倒出滿滿一堆千紙鶴。
猝不及防被千紙鶴埋了的波本:……
他茫然地拿起一隻千紙鶴,發現上面用奇醜無比的字迹寫着“祝您早日康複。”
一看就是織的筆迹。
“這是kari幹的,他堅持這麼做能促進你的恢複。”
“如果真有用我就把kari整個吃了。”
蘇格蘭已經走到了床尾,正半蹲着幫波本搖床,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都那樣了,你讓讓他又怎麼了。”
“hiro!”
“好啦好啦。”蘇格蘭把波本的床搖到了合适的位置,他站起身,重新回到波本床前坐下。
“吃不吃蘋果?”
“吃。”
于是黑麥前來探病推門而入時就看到兩個打生打死的代号成員在分享一盤削成小兔子形狀的蘋果。
黑麥:?
黑麥重新退了出去,擡頭看了看門牌号,确認自己沒有走錯,然後又低下頭,盯着幾乎要貼在一起的波本和蘇格蘭看了半天。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你進門前都不敲門的嗎?”波本沉下臉。“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黑麥威士忌是如此無禮的人。”
“我的禮貌是針對個人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波本那麼大火氣,但黑麥毫不客氣地怼了回去。“有些人不需要我的禮貌。”
所以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
黑麥同學頭上全是小問号。
黑麥不理解,黑麥大受震撼。
黑麥的立場很微妙,他是琴酒親自帶出來的新人,天生屬于琴酒一派,但同時又和蘇格蘭一系的阿斯蒂關系暧昧,蘇格蘭一派雖然也勉強稱得上是琴酒的人,但其核心更偏向直屬于boss的卡瓦酒。
所以黑麥的立場其實相當微妙,他哪一派都沾點,也哪一派都不沾,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但黑麥本人呢,似乎很享受這種走鋼絲的快感,在波本和卡瓦酒相互打出狗腦子的時候,他在組織内各個派系内暢遊,快樂的在鋼索上表演探戈。
現在波本疑似被蘇格蘭honey trap成功的現場讓他非常震撼。
在今天之前,他從未設想過蘇格蘭和波本能和諧的共處一室。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種情況也十分正常,本來互毆的隻有波本和卡瓦酒,蘇格蘭是被迫卷入其中的,他更多時候扮演的是調停者的角色,負責在事情無法控制之前拉緊卡瓦酒的缰繩。
因此波本和蘇格蘭關系不是很差,偶爾見到了也會相互打招呼。
但這不能解釋他們為什麼這麼親密。
“黑麥,你跟我出來一下。”
黑麥看着蘇格蘭安撫性地拍了拍波本,而波本居然沒有掙紮。
黑麥不想出去,黑麥想吃瓜。
但黑麥還是跟着蘇格蘭出去了,因為病床上的波本看起來想殺人,他怕再不走波本就從枕頭底下抽出槍邦邦給他來兩槍。
“你都看到了?”蘇格蘭的笑容有些玩味。
黑麥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嗯……”蘇格蘭陷入沉思,“這個呢……不太好說,但你實在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你想知道嗎?”
黑麥心動了,但黑麥還在嘴硬。
“不必,我會自己看。”
黑麥離開了,一句話沒說,他這點非常像琴酒。
“要處理掉嗎?”
卡瓦酒從蘇格蘭身後走出。
“留着他是個隐患。”
“不了,留着他還有用。”
蘇格蘭和波本,在卧底前做了兩套假身份。
一套是他們現在用的身份,被招安的野生遊蕩情報販子和被捕獲的閃光野生狙擊手。
另一套是疊在現在人設上的套皮。
他們的過去不可能徹底消除,總有人會記得他們,就算公安給的假身份再完美無缺,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他們曾經是警校生這一點是可以被查到的,不少人對當年那個金發黑皮的警校第一有印象,這是隻要問幾個當年的同期就能随随便便查到的東西。
所以這層身份裡的警校生身份是真的,但公安在其中又做了他們倆的警察身份。
一個是販賣公民身份信息,熱衷敲詐勒索被發現後辭退的敗類,另一個是喜歡刑訊逼供滿足自己私欲,被受害者家屬聯名勸退的人渣。
他們從警校就開始就認識,當警察的時候更是狼狽為奸,被雙雙辭退後的如今又一同踏足黑暗,一個憑借自己積累的人脈迅速化身情報販子被組織招安,另一個因為過硬的實力被組織發掘培訓成優秀的狙擊手。
殊途同歸,他們都踏入了同一處黑暗。
沒有立刻相認是為了謀取更大的利益。卡瓦酒被蘇格蘭訓的像條狗,到嘴的肥肉被搶了都要朝着蘇格蘭搖尾巴。
蘇格蘭拿着從卡瓦酒那裡搶來的資源把波本喂的越來越肥,同時又控制着卡瓦酒不讓他真正威脅到波本。
于是他們倆變得越來越強,波本力壓他人成為與琴酒平行的代号幹部,蘇格蘭謀權篡位獲得了卡瓦酒的統治地位。
多棒啊。
他們是明面上的生死仇敵,又是無人時的地下情人。
他們是黑暗裡的雙子星,彼此擁護,彼此糾纏,相互拖拽着向更深的黑暗墜去。
倘若不是黑麥撞破,卡瓦酒不知道還要在鼓裡蒙多久。
真可憐啊,卡瓦酒,被人欺騙到這個地步。
3
“很棒的劇本。”卡瓦酒如此點評。“倘若苦主不是我那更好,你們聽起來就像要把我敲骨吸髓。”
“為什麼不是拿你炖大骨湯?”
“因為大骨會變成光,就像葉綠素會變成電熱水器。”
卡瓦酒又在講沒人能懂的爛話,蘇格蘭已經習慣了,他端過來一盤面包,波本随手抄起一個堵住了卡瓦酒的嘴。
“你是要把我噎死嗎?”
卡瓦酒咕吱咕吱咬着面包,含混不清地說到,
“你離死還早着呢。”
波本翻了個白眼,他最近才出院,現在還坐着輪椅,不能劇烈運動。
這裡是卡瓦酒的安全屋,位于鬧市的正中央,下樓五分鐘就是繁華的商業街,33樓的樓高足以讓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你可真會挑地方。”
“是吧,我眼光一向很好。”
他們沒告訴織的是,公安給織也做了假身份。
雨宮織是一名正義感十足的警察,從警校開始就熠熠發光,畢業後更是為了人民大衆的幸福奉獻出了自己的一切。
在公安找到他,告訴他我們需要你去卧底的時候,為了擊破黑暗,為了廣大人民群衆的利益,雨宮織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任務。
雨宮織,是公安的卧底。
他們給雨宮織做了卧底身份,為了方便随時出賣他。
這是他們沒有告訴卡瓦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