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織急促的喘息着,下意識想要否定。
“我來見你們了……隻是……我不知道你們要見誰。”
他的解釋顯得那麼蒼白。
松田陣平奪過雨宮織的手槍,飛快地拆成一堆零件。
“我們想見的是你,織,不是式,不是貓酒,就是你。”
“........都一樣。”雨宮織沉默許久,突然冒出一句話,“都一樣,沒差别。”
“什麼叫都一樣啊。”松田陣平差點被氣笑。“哪裡一樣了,我想見的隻有你。”
“你想見的是雨宮織,但我不是,我,”雨宮織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我是卡瓦酒,我不是雨宮織。”
所以拜托了,不要這樣對他,你們找錯人了。
你們真的找錯人了。
“沒有找錯人喔,我們要找的就是小織你。”萩原研二走了過來,拿出紗布輕輕擦拭雨宮織已經流了滿臉的鮮血,這是他剛剛下樓從公安那拿的。“我們在找和我們一起長大的小織。”
“我做不到,請不要這樣了,我真的做不到。”
淚水沖開了血液,留下無比清晰的淚痕。
雨宮織哽咽着出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我真的做不到......”
松田陣平從醫藥箱裡拿出繃帶,掀起雨宮織的劉海将繃帶一圈一圈往他頭上繞。雨宮織也乖巧的停留在原地,沒有避開松田陣平的包紮。
“小織,我們不需要你做什麼,你隻要在這裡我們就很滿足了。”萩原研二安慰到“你不用做任何事,你在這裡是安全的。”
松田陣平纏完了繃帶,又剪斷兩截醫用繃帶将繃帶固定好,他摘下墨鏡,直視着雨宮織的雙眼。
“織,你聽好,我想見你,不是見雨宮織,不是見卡瓦酒,不是見貓酒,我想見的隻有你,無論你是什麼樣,我想見的隻有你。”
雨宮織躲避着那過于熾熱的目光,他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抑制逃離的本能,強迫自己去面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強迫自己不做任何事。
他點開了系統日志,死死盯着上面的文字,仿佛隻要不去看眼前的人,他就還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好想逃。
雨宮織已經瀕臨極限了。
他快撐不住了。
【随便說點什麼安撫一下】
這是什麼?
雨宮織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文字。
“織”松田陣平說,“你已經做到你能做的最好了。”
【繼續說,他的情緒得到安撫了。】
雨宮織看見了不屬于松田陣平的文字。
?
【說點什麼肯定他】
這是......什麼情況?松田?
“但現在還來得及,織,我找到你了,一切都來得及,不要否定自己。”
【很好,繼續肯定他】
你在做什麼,松田?你在聽誰講話?
松田陣平沒有丢掉耳麥,但此時此刻完全是他的真情流露,和公安的指導毫無關系。
可雨宮織隻看見了系統日志上公安的遠程指導,他看見松田陣平正按着公安的要求安撫着他,他看見自己被安撫着陷入平靜。
他看見自己落入名為“松田陣平”的深淵。
“你可是‘那個雨宮織’啊,你從來沒放棄過,不是嗎?”
【和他談談從前】
“你還記得從前嗎?不記得也不要緊,我會告訴你你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說他曾經的閃光點】
松田陣平暗青色的眼裡燃着火焰,但這火焰點燃不了早已燃盡的雨宮織。
“你是驕傲的,織,你一直是驕傲的。”
【對他做出承諾,承諾未來會一直站在他身邊】
“現在我和hagi都會站在你身邊,我們不會放任你繼續孤身一人的。”
【不要推開我們】
“不要推開我們。”
【沒錯,就是這樣,很好】
沒錯,就是這樣,欺騙我吧,欺騙我一切都還是原樣,一切都未曾改變。
雨宮織想到,都是騙子。
謝謝你告訴我我還有救,我很開心,但是到此為止了。
【現在,給他一個擁抱】
“辛苦了,小織。”
先是萩原研二給了雨宮織一個用力的擁抱,随後松田陣平也撞了進來,他們三個就這樣維持着擁抱的姿勢久久伫立着。
雨宮織看着系統日志上松了一口氣的公安,和心理醫生不斷發出的指令,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不想離開這個有些擁擠的擁抱,他希望此刻能永恒下去。
但松田陣平的話語,萩原研二的行為并非出自他們的本意,一切的一切都是公安為他做的一場戲。
他早該明白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會原諒他,出現在這裡隻是為了虛與委蛇,讓卡瓦酒更可控。
早該想到的,他早該想到這一切的。
但為什麼這麼痛呢?
雨宮織現在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他所有的情緒都被帶走了,隻留下幹涸的河床。
為什麼會這麼痛呢?明明在見面前就應該想到的。
松田的演技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他一定專門培訓過吧?真是辛苦啊松田。
松田陣平願意原諒我嗎?不可能吧,這一切不過是幻覺,隻是一場夢。
他怎麼可能原諒我啊,在我做了這一切之後,怎麼可能啊。
不過真好啊,雨宮織用力抱緊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即使是假的,我也可以做夢。
請不要讓我醒來,拜托了。
“你還好嗎,織?”
“我這是在夢裡嗎?”雨宮織發出朦胧的聲音。
“不,這裡是現實,小織,你到家了。”萩原研二用力抱緊了自己的兩位朋友,重複到。“你到家了,織。”
雨宮織貪婪地汲取着這虛假的溫情。
貓酒上蹦下跳,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熾熱的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