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勝男躺在柔軟的兩米大床上。
身體重重砸在席夢思上。
她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果凍裡,被蛋糕般松軟的胚子彈了起來。
她的靈魂也好似被彈到了半空中,又睡了個天昏地暗。
值得一提的是,亢金龍的家裡真的非常大……
而且聽祝融阿姨說,這裡她都好久沒來了,平日裡都是去老人家那邊的。
“老人家”?
是亢金龍的姥姥輩嗎?
姚勝男可以猜測一下,這間别墅可能是亢金龍從小住到大的地方,所以她們家還有比這裡更大的住處。
姚勝男簡直不敢想象了,祝融帶她們進來時,跟她們說了三樓有健身房,每個房間裡都配有獨立浴廁和衣帽間。
可惜,她們都隻對健身房感興趣,隻不過實在太累了,隻是看了一眼就回去睡覺了,可不能猝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她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剛開門,就撞見了亢運昌驚訝的眼神。
姚勝男也很驚訝……
亢金龍的媽媽為什麼要找自己?
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非常有禮貌地挺直脊背,竟然下意識像小學生一樣給她敬了個禮:“阿姨好。”
亢運昌笑出聲:“這孩子,怎麼還給我敬起禮來了?睡糊塗啦?我以為你早起了,知道現在幾點不?”
亢運昌走近屋内,向她指了指床頭對面的時鐘。
時針正指向五。
她看向落地窗。
被風吹起的薄紗上,海的波浪落在其中,黃昏正在掀起波濤巨浪。
樹葉簌簌作響,落在上面的影子是舞動的精靈,正在進行歡樂的下午茶。
它們短暫地吸引了姚勝男的注意力。
“才下午五點……”姚勝男記得自己睡前好像是早上八點鐘,也沒睡多久。
“你呀,已經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五點了。”亢運昌笑起來時很慈祥,紅紅火火的樣子跟祝融很相似。
姚勝男覺得她很親切。
最近遇到的人都很親切,她的認知無數次被打碎了,但她很樂意接受這樣的打碎,這是重建。
亢運昌拉了把椅子,坐在姚勝男旁邊。
“姑娘啊,你接下來是想繼續讀書嗎?我聽另外一個小朋友姜火種說你成績很好。”
姚勝男聽見讀書兩個字,眼睛都拔亮拔亮的,她拼命點頭:“我想,我成績很好,阿姨,雖然這麼說有點難為情,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投資我,我會是您未來隻漲不跌的股票。”
亢運昌噗嗤一聲笑了,她掃過姚勝男的面孔,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睛時,垂眸思索了片刻:“這有什麼難為情的?為自己争取在哪裡都是很好的事兒,你不争取誰能主動看見你呢?世上伯樂總是少的。”
“阿姨很感謝你,你把我的女兒送回了我的身邊,這對我而言是莫大的幫助……”她說着眼睛裡便積蓄了少許淚花,姚勝男裝作沒有看見,迅速瞥過眼去了。
亢運昌拼命眨着眼睛,将眼淚又送回身體,她又朝着姚勝男笑起來,那雙濕潤的眼睛讓姚勝男徒然一怔,不知為何想起那日逃出大山時,母親在漆黑樹林裡望向她的眼睛:“不論你成績是好是壞,阿姨都會祝你一臂之力。”
母親現在在做什麼呢?
她恍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母親了。
不必多說,她肯定還是在繼續為那一家子做牛做馬。
日複一日罷了。
一眼便看得見頭的虜隸日子。
她又平白無故想起那張存折。
為什麼?
媽媽?
為什麼情願為她存錢,也不願意帶她離開呢?
姚勝男不明白,她可能還會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這幾天我會幫你安排一下,以你的成績直接進入市重點是沒問題的。”
亢運昌前幾天自己思慮了很久,當年為了尋找亢金龍,她出了很高的金額以供作為線索提供者的酬謝,但是她想了很久,覺得面前的女孩并不會收下這份酬金,相反還會覺得很恐懼。
所以亢運昌打算幫姚勝男和姜火種單獨開張卡,這筆錢存着以後讓她繼續讀書,或是成人後自由分配。
不過想給姜火種送謝禮是很難的事情,剛剛她跟這個女孩有過接觸,性子很犟,為人又實誠,做什麼事都想着自己家裡人,她打算親自去一趟姜火種的村子裡,對她的家人表示感謝。
“亢金龍呢?”
“她還在睡覺呢,你要不要下來吃飯?”
姚勝男在用過餐後,還不見姜火種的人影。
她詢問亢金龍的父親,得到姜火種在三樓健身房的消息。
還未踏入健身房,她就聽見了裡面拳擊套撞擊拳擊靶的聲音。
她進入室内一看,妊嫖正舉着拳擊靶,時不時被姜火種的拳頭撞得往後挪動,她隻好一隻腳在前,另一隻腳在後以此維持身體的重心。
“可以啊你!”妊嫖擡起眼,舒緩眉頭,十分驚喜地笑起來:“這是根好苗子,有天賦的。”
姜火種咧嘴笑着,兩隻拳頭互相撞擊了兩下,身上大汗淋漓,赤腳在海綿墊上來回蹦跳,蓄力而發,下一拳直直将妊嫖手中抓握的靶子給錘了出去。
姚勝男頗為驚訝,沒想到姜火種除了打槍厲害,連拳頭也這麼厲害!
妊嫖也被震驚到了,她幾乎愣在原地,維持了足足五秒鐘拿着拳擊靶的姿勢。
妊嫖咧着嘴,眼睛瞪大,扭過頭去看剛剛撞上牆壁後滾落在地的拳擊靶,又扭回去看姜火種,上前攬住姜火種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姐妹你是真厲害啊,你們村裡的女人都跟你一樣厲害嗎?”
前幾天還在保持着保镖風範的妊嫖在與姜火種相處片刻後,就已經稱姐道妹起來。
姜火種十分自信地仰起頭,鼻子翹得老高了,她點點頭,整張臉因為劇烈運動而漲得通紅,是新生的蘋果,卻煥發着無限生機。
“那當然了,我們從小就被姥姥拉到森林裡學習狩獵,最小的獵人才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