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火種和妊嫖在旁邊笑作一團。
姜火種又在模仿剛剛的架勢,用手量了量身高:“哦?真的嗎?好巧不巧,我正好有185诶。”
妊嫖笑得不行:“真逗,我剛剛站起身發現跟牠差不多高,我才173呢,那男的估計就這範圍裡了,怎麼好意思說自己180的?牠是真不怕被揭穿啊?我實在不理解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
姚勝男才171,她撇了撇嘴:“我怎麼沒長這麼高。”
姜火種聽見了嘻嘻一笑:“你才十六歲,還會長的,多吃肉,多曬太陽,多去野外奔跑——哦,你以後可能去不了了。”
“不去野外也可以去操場上啊,再不濟去健身房跑步機上跑呗。”妊嫖手肘抵在姜火種的肩膀上。
“就那個一直滾來滾去的布啊,我覺得好恐怖,上去跑了一下,頭暈目眩,停下來的時候還覺得自己身體在跑,算了吧……我感覺有點慘,像是被關在一個滑輪裡的小老鼠,我也不喜歡學校裡的跑道,我們那沒有操場這一說,就是教室門外的水泥空地,你跑就行了,那麼小的一塊地方,跑什麼呀?我不喜歡,我喜歡在山上跑。”
“包括你們的健身房,其實我也覺得好悶,所有人強身健體都被鎖在了那麼固定的空間裡,做循環往複的動作,毫無新鮮感,悶,隻有悶。”
旁邊路過的一個穿着校服的男高中生張望了她兩眼,頗為不屑地挪過眼去,朝着旁邊的男人七嘴八舌:“剛剛那個女的好醜啊?好像生物書上的蛋白質女王,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好像是從鄉下來的,長得好黑,身上穿的好土咦,還說什麼健身房悶,鄉巴佬就是什麼都不懂!科學健身都不知道,所以肩膀頭子上才長那麼大一塊,恐怖!還是個女的不?哈哈哈哈哈!”
姜火種雙手捏了捏拳頭,骨關節嘎啦作響,她的眉頭在跳動,眼睛死盯着正要走過去的二男。
“真他爹的着了道了,人倒楣了,喝涼水都牠爹的塞牙縫,什麼事都能給我碰上!”
“诶,”妊嫖笑呵呵地制止了對方正要上前教訓牠的動作:“我來。”
她走到兩位男高中生面前:“小孩,今兒多大了?”
妊嫖并不是很闆正的長相。
相反,她長得痞裡痞氣,撩開袖子時,胳膊上露出一大片紋身,骷顱的圖案挂在最顯眼的地方,肩膀頭子格外寬厚,站在那随手插兜,就幾乎是一面牆,兩男高中生在她俯視之下,隻能微微擡起眼,仰望她的鼻息,牠們兩個加起來的寬度才超過妊嫖肩膀總寬的一些而已。
妊嫖不抽煙,但是她曾經抽,口袋裡早已習慣性地存上一二根煙,從上衣口袋摸出來,假裝叼在嘴裡,眯着眼,瞅着牠們。
姚勝男皺了皺眉。
她并不了解妊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以此來達到一種“壓迫感”的效果呢?
煙代表了壓迫?
她不理解,一根紙卷一樣的脆弱東西,吸食良久便是損人害己,為何被捧至這樣的境地。
同樣不理解的還有她生物學上的爸喝的白酒。
為什麼牠們總要把這類害人的東西捧上雲霄?
還要以誰能喝酒,誰會抽煙為榮?
同時,她也不理解為什麼紋身就能代表不好惹了呢?
她聽亢金龍說,紋身特别痛,她不會願意在自己的身體上加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圖案。
“就……就,姐,我,我15,牠16。”
旁邊的小男子恨鐵不成鋼,氣得用手肘打了一下牠。
“擠眉弄眼做什麼?”妊嫖好整以暇地撚起煙頭,壓根沒抽,卻作出一副抽煙的動作來,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沒……您有什麼事?”對方打量着她身上的便服,看不出什麼,再往下看她穿着的球鞋,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這不是牠之前一直抱怨自己媽爸不給買的球鞋嘛?
這個女的怎麼穿着了?
“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道歉,給我兩個妹妹道歉。”
“對……對不起。”牠們的腦袋幾乎快要埋進脖子裡,聲音細如蚊蟻。
“朝着我道什麼歉?朝着我妹妹道!”
周圍的路人時不時瞥了她們幾眼,但看着她們三個人高馬大的模樣都不敢上前。
旁邊的小男子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忽然沖着球鞋吐了一口唾沫,罵了句髒話,就拉着旁邊的懦弱男拼命跑去。
懦弱男:……???
誰牠爹讓你拉我了!?爹的要害死我啊?
于是,懦弱男就拼命拽開破防男的手,拽不開,急了甚至往牠手臂上一咬。
破防男大叫一聲,松開了懦弱男的手。
正打算上前捉人的妊嫖:……
姚勝男:……
姜火種:……
這是在幹什麼?
妊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溫柔地笑起來:“哎呀,男小孩,你知不知道我這球鞋很貴的呀?這下好啦,本來隻是想讓你道個歉,現在你立馬就可以跟我去局子裡走一趟啰。”
“我沒錢,我隻是個學生!”破防男大喊起來,牠還想跑,卻被懦弱男緊緊拽着了袖子,想跑也跑不掉。
破防男大罵一聲,就沖着懦弱男吐口水:“你有病是吧?老子在幫你逃跑你發瘋咬我?”
“兄弟,回頭是岸,你剛剛跑了她也能捉住你,現在你把人球鞋弄髒了,等會我成你共犯了跟你一塊賠錢那可咋整,我家可沒那麼多錢……”牠不敢看自己的好兄弟,隻能别過眼去喃喃自語。
“兄弟?我放你大爺的屁!老子有你這種兄弟,我立馬就能倒地上被車碾了!”
說着,牠就想往馬路上跑去,好在懦弱男一直沒有放手,前面還真就來了個車與牠的鼻頭擦之而過,差點把牠撞個半死!
妊嫖是真想笑,她愣是給憋住了。
于是半夜十二點,她們三個還在警局裡等這兩個男高中生的媽爸來處理這件事。
男高中生的父親一身西裝,俨然是一副生意人的做派,鼻梁上架了雙眼鏡,與牠的形象不太匹配,旁邊站着的女人臉上塗抹着白色的粉底,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過,幾乎遮不住她腫起來的眼睛。
牠上下打量三人,視線對上妊嫖時,牠立馬堆起讨好的笑容,從口袋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來,樂呵呵地弓着身子:“姐,雖然我比您大,但是我叫您聲姐,是敬您,我家犬子不懂事,給您和您妹妹添麻煩了!”
妊嫖不屑地掃了那根煙一眼,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妊嫖的神色,生怕她對自己的散裝煙露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