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楓在電腦前坐了一下午。
天色漸晚,夜幕四合,房間裡隻有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
終于寫好今天的報告内容,提交給導師後,他起身去開燈,順便倒了一杯水回來,狀似無意拿起手機,點開卻發現隻有新聞推送消息,心情莫名失落。
正準備關上電腦去廚房做點晚餐,手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沈臨楓滿懷期待地點開一看,結果是來自他媽媽的電話。
“喂,媽。”沈臨楓接起電話。
“兒子,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孟錦喬提高了音量,語氣倏然變得嚴肅:“才幾天啊就出院,你不是胳膊和腿都受傷了嗎,幹嘛不在醫院好好養着?”
沈臨楓知道她的脾性,耐心溫言解釋:“都是皮外傷,慢慢恢複就可以了,每天住院花費太高,況且也不方便。”
“好吧好吧,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媽現在管不到你了,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聽到沒有?”
“知道了。”
“對了。”孟錦喬靈機一動,“你見到奈然了嗎?”
“……見到了。”
“她居然在雲泓上大學呢,你說這不巧了嗎?你們兩個豈不是又算鄰居了。”
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巧合呢,沈臨楓心想。
無非是他故意為之。
孟錦喬似乎對這件事充滿了好奇心:“你們兩個這麼久沒見,趁着這個機會說不定也能好好聊聊。”
沈臨楓總覺得她話裡有話:“媽,難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和奈然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提起這件事,從而讓奈然間接知道了這件事。
通話另一邊的孟錦喬被點破,并不心虛,反而理直氣壯用教訓的口吻說道:“隻是突然想到了而已,我也是在電話裡才知道她在雲泓上大學,就你這個溫性子,不推你一把,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去呢。再說你受了傷,人家如果連探望都不願意探望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她話說得直白,沈臨楓想到今天整日的期待與等待,情緒有些低落,連帶着沉默下來。
“怎麼不講話了?”孟錦喬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語調頓時溫柔了下來:“媽這不是想幫幫你嗎,有什麼事情還是可以跟我交流的,兩年前剛搬家那時候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跟你爸一眼就瞧出來是怎麼回事了,不過看你不說,我們也就沒問。”
這回沈臨楓是真的吃了一驚:“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
“你都是我生的,有什麼能瞞得過我的?”孟錦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掐着腰說道,“先好好養傷,這種事情慢慢來,别老是瞎想,自己把自己給吓住了。”
聽完她的話,沈臨楓心中壓抑的情緒奇異的平靜了許多:“知道了,媽。”
“我跟你爸年前回國,到時候給你帶特産回來,先不說了,你媽我要去談大生意了。”
沈臨楓輕笑着說了加油,挂掉了電話。
*
奈然确實有意忽略掉了來自沈臨楓發來的所有消息。
她甚至沒有點開去看,因為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去回複。
說是逃避也好、冷漠也罷,她對那天晚上聽到的事情耿耿于懷,既想知道事實,又害怕知道事實,處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掙紮之中。
拉傷的胳膊頻頻發痛,她甚至沒辦法利用練舞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距離上次的排練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始終沒有确切的結果,楊夢在群裡通知周末休息兩天,下周一恢複排練時間。
忙了這麼久,突然閑下來,奈然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百無聊賴的在宿舍呆到下午,她實在有些坐不住,打算獨自出去轉轉,吃個晚餐或是看個晚點場的電影,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上課或是排練。
她晚上向來不吃重油重鹽的東西,不是不愛吃,而是為了控制飲食。
但今天不同,她準備久違的放縱一下。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套上簡單的黑色寬松衛衣,離開宿舍。
說是放縱餐,其實也沒有那麼放縱,進了火鍋店,點的大部分都是素菜。
一邊吃着,奈然一邊想,幸好傷到的不是右手,否則連筷子都用不了,那樣可怎麼吃飯?
通過這點,她立馬聯想到了沈臨楓。
他傷的就是右手吧?
半個胳膊都被包了起來,當時在醫院看他用筷子就很難,平時要怎麼吃飯?
去食堂搶的過那些生龍活虎的學弟學妹們嗎?
不對,他說他在校外住,而且可能還不是獨居,指不定每頓都有人喂……
奈然的心情蓦然有些不爽,用力地咬着口中的青菜,好似把它當成了某個人洩憤。
她憑什麼要在意這些,跟她又沒有什麼關系。
吃到一半,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拿我當苦力,就請我吃這個?”
“這怎麼了?什麼菜都有,多豐盛啊。”
“你怎麼不幹脆帶我去吃路邊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