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她在想些什麼!?
奈然閉了閉眼,對自己天馬行空的念頭感到無語。
為了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她看向沈臨楓的右手,衣袖中露出了一點白色的繃帶,開口問道:“你手上的傷……沒事嗎?”
沈臨楓擡起頭,笑着說:“手臂上隻是擦傷,沒有傷到骨頭,上過藥很快就會好。”
“哦……”奈然輕聲回應。
她其實還有其他想問的事情,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擡眸不動聲色觀察着房間的四周,并沒有發現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迹。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客廳兩邊有兩扇門,左邊的一扇打開,裡面有一張床,床上幹幹淨淨,除了基本的床墊以外沒有其他的東西,大概是周彥澤要租住的房間。而另一扇門則緊閉着,看不到裡面的任何内容。
奈然盯着這扇門看了許久,仿佛想透過它看見什麼。
沈臨楓的動作娴熟而溫柔,拇指順着手肘内側的方向推動,皮膚之間的摩擦讓奈然心頭微微發熱。
她的視線從那扇門收回,掃過一旁,停頓在茶幾上的花瓶,一眼認出瓶中寥寥幾枝風信子正是她那天去醫院帶給沈臨楓的那幾枝。
盡管被放入瓶中用水精心滋養,經過了幾天的時間,潔白花瓣的邊緣部分已然發皺發黃。
看着這樣無可奈何的變化,奈然心中莫名難過。
面對沈臨楓時,她好像總是會變得多愁善感,内心脆弱的部分被無限放大。她想向沈臨楓展示出更堅強的一面,卻不能如意。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時忘記了搭話,周圍的空氣陷入靜止般的沉默。
終于,沈臨楓率先打破了這良久的寂靜:“這兩天……很忙嗎?”
說話的時候,他并沒有擡頭,就好像隻是稀松平常的問候。
想起自己未讀未回的行為,奈然一陣心虛:“還好。”
所幸沈臨楓沒有對這件事追問,而是說道:“肌肉拉傷一定不能急,尤其是不能反複使用傷到的部位,自愈需要時間,平時可以用熱毛巾熱敷,加速血液流通,配合适當按摩提高恢複速度。”
“嗯。”奈然像學生聽講一樣乖乖點頭。
“真的知道了?”沈臨楓擡眼瞧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懷疑。
奈然眨眨眼,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知道了。”
見狀,沈臨楓勾起唇角:“如果你有時間,随時可以來這裡,我幫你按摩。”
這樣明晃晃的邀請讓奈然心中一動,藏匿已久的問題終于忍不住要破土而出。
“上次我在藥店……”
剛一開口,一陣響聲從那扇緊閉的卧室門中傳來,像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奈然頓時噤聲,連帶着上半身坐得筆直,警覺地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什麼聲音?”
房間裡莫非有其他人?
想到這種可能,一股郁悶之情油然而生,奈然的臉色發沉。
“抱歉,我去看一下。”沈臨楓也聽到了響聲,站起身來,由于拐杖沒在身邊,隻能一瘸一拐地朝房間走去。
打開門,躺在飄窗軟墊上的酥酥也看到了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尾巴,不安地舔舐着腹部的毛。
它的腹部小幅度收縮着,沈臨楓眉心一跳,快步走上前,發現墊在下面的棉墊被液體洇濕了一塊,中間還帶着淡淡的血色。
這是要生産的迹象。
沈臨楓忙不疊找出之前準備好的東西,安撫性地喚了它一聲:“酥酥,怎麼樣?肚子痛嗎?”
大概是因疼痛而難受,酥酥沒有出聲回應他。
卧室外的奈然看不到飄窗的位置,隻聽到沈臨楓略帶焦急的聲音。
蘇蘇?
肚子痛?
奈然的表情變幻莫測,總之不是很好看。
她十分确信,在藥店裡沈臨楓所說懷孕的對象,就是他現在口中這個“蘇蘇”。
無名的怒火在她心底燃燒起來,她甚至想沖進去質問沈臨楓究竟意欲何為,既然有了需要照顧的對象,又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說那些關懷的話?
雖然她不願意相信沈臨楓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可事實已經擺在面前,讓她無法欺騙自己。
正當奈然站起身來準備獨自離開時,沈臨楓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前,帶着請求的眼神,語氣中攜有一絲猶豫:“然然,你能來幫我一下嗎?”
也許是心中着急,他下意識說出了從前的稱呼:“酥酥要生了,我自己可能有點照顧不過來。”
母貓生産需要用毛巾擦拭和頻繁換水,他的腿行走起來不方便。
殊不知奈然在聽到這句話後,她的心情隻能用難以置信來形容。
就算他們兩個早已不再是從前的關系,可那也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實,他現在居然要自己幫忙,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再說這種事情不應該交給專業的醫生處理嗎?她能幫上什麼?
可轉念一想,房間裡面的女生很可能面臨危及到生命的問題,她此時也顧不上思考太多,硬着頭皮往卧室走去,同時詢問沈臨楓:“需要我打急救電話嗎?”
“什麼?”沈臨楓愣了下,“不用,我們做輔助工作就好,它自己能處理。”
連麻醉都不打,該有多痛?奈然滿臉不贊成地看着他:“你怎麼能讓她自己……”
一邊說着,一邊走進了卧室裡面,她終于看清房間裡面的所有光景。
沒有她想象中正瀕臨痛苦的懷孕女性,而是一隻鼓着肚子的小貓,正費力地擡起腦袋,好奇地盯着自己瞧。
“……處理。”奈然呆滞地說完下半句,全然忘了自己進來要做什麼。
沈臨楓覺得她應該是誤會了什麼,但眼下沒時間去解釋,他注意到酥酥的腹部開始收縮得更加劇烈,四肢顫動,發出嘶啞的叫聲。
“然然,我去接盆熱水過來,麻煩你在這裡看一下好嗎,有什麼事情就喊我。”
奈然迅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飛快地點點頭:“你去吧,别太着急。”
等沈臨楓走出房間,奈然才将目光放在躺着的小貓身上,她放輕腳步,來到飄窗旁邊蹲了下來,想起沈臨楓剛才的話,輕聲喚着:“蘇蘇?痛嗎?别怕……”
聽到自己的名字,酥酥軟軟地叫了一聲,由于劇烈的宮縮,讓它沒有力氣再動作。
看着它難受的模樣,奈然十分擔憂,頻頻看向門外,等待沈臨楓回來。
同時,她的心裡那塊壓着的石頭消失無蹤,俨然生出幾分慶幸。
幸好,他果然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