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宋清闌并沒有什麼追人經驗。

他不是沒被人追過，但追人還是頭一回。高中那會兒，也不乏有女孩子給他遞情書塞零食，或是大大方方地表白，他都一一禮貌疏離地拒絕。後來因為态度過冷，這些事便逐漸少了些。

第一次喜歡人，宋清闌當然笨拙無比，就像他總是很難讨人歡心。學生時代是默默打聽與溫璨有關的事，一聲不吭地了解，放到如今，他揚言說要追求她，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亂撞。

這晚兩人睡得都不安分，宋清闌更是失眠得厲害。處在漆黑寂靜的房間内，他側卧在床上，鼻間仿佛還萦繞着女生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方才在書房内的直白吐露攪得人心髒狂跳。

那種不真實感還是遲來地再度包裹住他。

半晌，宋清闌蓦地扯唇輕笑，手背擡起抵住眼皮，略有點高的體溫緩解着眼睛的疲乏。

手機上，是溫璨回複過來的消息。

不加班：「……喔。」

不加班：「你還不睡嗎？」

宋：「不是困了？」

那頭，溫璨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輕敲：「我什麼時候說我困了？」

她嘴硬得不行，如何也不肯輸。其實原本是真的有點困的，想到明天還要上班，才催促他讓自己離開。另一方面，是萌生了少有的害羞情緒，畢竟剛兩心坦誠，溫璨還得一個人冷靜冷靜。

沒有給她繼續找補的機會，風景頭像很快發來一條語音。

溫璨指尖輕悄悄地點開，聽筒裡傳來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含了點難以言說的溫柔：“……睡吧。”

她鎮靜地聽完，隔了會兒，又再次輕觸，重新聽了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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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睡了四五個小時的溫璨第二天上班喜提一雙熊貓眼，早上進公司時都面容憔悴，不停打着哈欠，被同部門的小實習生偷偷盯着，默默耳語道：“璨璨姐怎麼了？”

“昨晚沒睡好吧，”另一個人小聲回複說，“咱姐是誰啊，熬個通宵直接來上班都說不定。”

溫璨對此一無所知，往辦公室的工位前一坐，率先用手揉揉眉心，努力集中精力。

她手裡還提着個白色塑料袋，裡面是還熱乎的早餐，豆漿和一碗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以及幾個小籠包。

是宋清闌送她上班時遞給她的。

他說到就會做到，不知是起得早還是一夜沒睡，提前給她買好了早餐，到了點安安靜靜地在樓下等着，明明昨晚剛見面時就已經很疲憊了，加上沒休息好，溫璨都擔心他開車開着開着睡過去。

但意外的是，宋清闌瞧上去莫名神清氣爽，遠遠看見她走過來，眼皮微掀，那雙淺眸就随着天光一點一點地亮起來。

他目光實在灼熱，盯得溫璨有些不自在，頰邊又隐隐浮上熱意。還沒等她作出反應，宋清闌就将早餐塞進她手裡。

溫璨仰頭看他，長睫撲閃，接過時還微微愣神：“你睡覺了嗎？”

她第一時間想問這個。

于是便問了。

“嗯。”宋清闌應聲，“早餐記得吃。”

溫璨松了口氣，滾熱的豆漿溫度燙着她手心，似是直直熨到了心裡。她上班經常忘記吃早餐，通常随緣，沒時間就不吃了，撐一上午也不會太難受。

隻是對胃不好，在偶爾胃疼的時候，溫璨才會窩起來默默後悔。

她跟着他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後乖乖把安全帶系好，腦子裡忽然又想起他昨晚說要追人，一時間亂糟糟的。溫璨沉吟片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難得開車一路一句話都沒有交流，溫璨差點以為自己打了輛出租車，直到要走的時候，身旁的人才驟然開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她拉車門的手一頓，瞟了眼車載導航上方的時間，計算着耽擱幾分鐘應該還不至于遲到，便把身子正回來。

“怎麼了？”溫璨輕應。

“挑個時間——”

宋清闌瞥她，再繼續說話時，含混笑了聲：“約會。”

他兩個字念得又正經又清晰，鑽進溫璨耳朵裡，瞬間激起一陣動亂的心跳。

溫璨極小聲地“哦”了一下，算作回應，與此同時回憶起這幾天的日程表，默默勾了勾手指：“後天我下班早。”

照理說，最近她是真的不忙。軟件正式上市後工作強度就沒有剛開發那段時間那麼大了，溫璨每天就是正常的上下班，加班頻率也減少許多。

倒是宋清闌。

溫璨想到這兒，側頭看他。

這人有夠忙的，不是出差就是在實驗室，她對他有沒有時間好好地追求她都還抱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