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緊張，我就問問。”張灼笑道，“之前一直都是從宋哥嘴裡聽見這個名字，今天才見到本人，果然名不虛傳——”

宋清闌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張灼從後視鏡裡瞧見他的表情，老老實實噤聲。溫璨覺得好笑，随和道：“沒事兒，你說吧，不用管他。”

“什麼名不虛傳？”她好奇問。

張灼一邊專注開車一邊說：“沒什麼。就是你高中的時候在你們學校挺有名，我打聽的時候聽說了，怪不得宋哥……”

他喃喃着，聲音愈來愈小。

“怪不得他很欣賞你！”

他輕咳一聲，掩飾話音突轉的尴尬，臉上卻還笑嘻嘻着。

溫璨扭頭，發現宋清闌臉色不大好看。

她憋着笑，手臂往駕駛座上搭住，微微向前傾身詢問：“宋清闌高中的時候打聽我？”

無論如何，她都想知道多一點，關于這個人獨自暗戀着她的那段時光。

張灼對她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姑娘有點太直接了吧？！

原本宋清闌知會他來接人的時候，他還以為他們倆已經成了，忍不住八卦了好半天，才得來宋清闌一句“還沒有”。

張灼心知肚明，理所當然地認為，宋清闌一定還沒告訴溫璨自己以前偷偷喜歡她的事。

怪不得還沒成。

可當下一看，情況好像和他以為的不太一樣。

“呃……”張灼沉吟片刻，“他……”

“他”了半天也沒“他”出個所以然來。

“你可以直接問我。”溫璨正眼巴巴地等着答案，卻聽挨着她坐的人慢悠悠道。

宋清闌和她離得很近。

溫璨穿的是條黑色的休閑短褲，露出的小腿纖瘦白皙，此刻她一條腿極輕地和宋清闌碰靠在一起，膝蓋處泛起絲絲縷縷的熱，令人難以忽視。

“那你之後要告訴我。”溫璨彎起雙眼，姿勢沒動。

“好。”

張灼安靜地擔任着司機和電燈泡的職責，豎起耳朵旁聽他們的對話，偶爾才插一兩句話。

“對了，你們這回回來是有什麼事嗎？不多在南霖玩兩天？”

溫璨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熟悉的風景，老實說：“我們哪有什麼時間玩呀，回來都是臨時請假的，我高中學校校慶。”

“一中啊？喔……”張灼說，“那宋哥呢？”

“……”

氣氛微妙了一瞬。

溫璨也不太好意思直言他是回來陪自己的，便想打哈哈糊弄過去。在腦海裡思索了幾個可靠的理由，又被男人冷淡的語調打得措手不及。

“追人。”

“……”

氣氛再次微妙了一瞬。

“啊？哦哦哦……”張灼嗆聲，沒敢再多問。

溫璨耳朵肉眼可見地染上绯色，眼神含怨地朝他瞪過去，水靈的眸子明晃晃地盛着害臊。

這人卻還在淡定地直視前方，仿佛剛才一語驚人的不是他。察覺到溫璨的視線，他才不緊不慢地低下頭去，對上她的眼睛。

他歪頭挑眉，表情淺顯易懂：有什麼不對？

溫璨力道極輕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下。

“我們還有多久到？”她刻意地跳過方才的話題，向張灼問話。

記得沒錯的話，去年十月底她回南霖給溫思邈慶生那次，也碰到了宋清闌。當時他說他們順路，她雖疑惑，但也沒多想，便記下了宋清闌家和自己家離得很近。

然而張灼的回複卻讓溫璨又遲疑了下。

“快了快了。”張灼說，“我先送你回去，再折回去送宋哥。”

“折回去？”溫璨讷然。

她看向宋清闌：“我們不順路嗎?”

無形之間，又一層謊言被平淡戳破。宋清闌背靠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神色晦暗不清。他當然沒有忘記，大半年以前，在燒烤攤遇見溫璨那次，他是怎麼說的。

宋清闌抿唇，忖度的時間裡，溫璨已經将身體靠過來，神情執拗。

清甜的花香随之湧入他的鼻腔，讓他想起南霖夏天的柏油馬路邊，綠樹上的碎花飄零着落下，鋪了滿地。

良頃，他的思緒也在這貼近的氣息裡混亂，輕輕歎道：

“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