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趙錢荀之滿意地攬着人揚長而去。江君堯隻得咽回剛想出口的“不”字，擡腿跟上。

王達志落在最後鎖門，叮鈴哐啷，着急忙慌：

“喂喂喂——等我、等我！”

……

一台紅色瑪莎拉蒂如幽靈般穿過高速車流，到了市區也沒減多少速——趙錢荀之這車技飙的，簡直比下午看的那堆恐怖文還叫林維膽戰心驚。

“怎麼樣？”小少爺把車停在了個古色古香的院子裡，下來得意地一抛接車鑰匙，“你能開嗎？”

林維說着：“不敢、不敢。”心道：老子十歲就會開大卡車了。

這屋子是個九脊殿，一池夕照映得雕梁畫棟、九曲回廊，堪比皇家别院。一行四人随服務員魚貫進了一包廂，王達志還在扯着林維衣服：“絲絲快看！那條金龍魚好大！”

林維也是頭回來這種地方，嘴上：“嗯嗯。”滿眼好奇打量。

待他們入了座，王達志還在興奮地跟他唠唠：“絲絲你說這種地方吃一頓得多少錢啊？”

趙錢荀之含笑示意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這包廂臨湖，窗外有綠竹搖曳，室内是宋朝風格，以白青米色飾配胡桃木家具，八仙桌、太師椅，設水墨畫屏風、挂白紙燈籠，端的雅緻至極。

桌上沒有轉盤，也沒有菜單。上菜前，還有一應人捧着玉盂、瓷匜等器具，搭着竹鹽、熱毛巾，讓他們漱口、洗手，再圍上棉麻餐巾。

林維看江君堯對這些步驟也是做慣了的，不像他跟王達志，洗個手、漱個口也要這瞧瞧、那摸摸。

菜是分餐制，不是林維熟悉的那種一桌子菜大家一起吃，是每個人面前各擺一道一模一樣的。林維低頭看那盤菜，感覺盤子有他頭大，菜量卻極小，精美得像幅畫，基本一口就沒了。

林維提筷子吃完一道了，對面的王達志還擱那兒拍照。林維問他：“你拍這做什麼？”

王達志說：“我要發給我弟弟妹妹，跟他們說，哥哥以後賺大錢了，也要帶他們來吃。”

林維：“有道理啊。”也拍了兩張，發給他爹媽并附言一句：同學請客，别給我打錢了，留着自己吃好點。

服務員上一道菜，報一道菜名，等他吃完就撤盤上下一道：

“鮮石斛花雞頭米。”

“金湯玉焰佛跳牆。”

“黑松露海膽蒸蛋。”

“京蔥冷吃羊羔肉。”

“魚子醬脆皮豆腐。”

“洛神花紅酒鵝肝。”

……

林維一口氣吃了十三四盤菜，其實就是十三四口，感覺每道都挺好吃，但每道也是剛品出個味兒來就沒了，想多吃兩口都沒有，吃到快飽了還吃出了點寂寞。

而他跟王達志在埋頭苦吃時，還能聽到左邊的趙錢荀之跟江君堯的聊天，盡管大多是前者在說：

“将軍，今年十一《大鬧天宮》在申城有個展，你去不去？”

“不去。”

“聽說你哥被調去了禾嶼市，那地方怎麼樣？”

“不清楚。”

“有沒有什麼好項目推薦給我幾個？你看上的我肯定投。”

“沒有。”

“将軍，你用的闆子是什麼型号？好用嗎？”

“CintiX 21U。”

“……”

諸如此類。

林維在一旁聽得想笑，感覺小少爺在努力搭話搭得火氣都要上來了。

趙錢荀之受不了了，湊過來壓低聲問林維：“這貨平時跟你聊天也這樣？三棒頭打不出個悶屁？”

林維憋住笑：“差不多。”

趙錢荀之用“你覺得我信你嗎”的眼神看他。

江君堯無語：“……我能聽到。”

趙錢荀之用喝茶佯裝無事發生。

林維吃得差不多了，拿起手機刷新生群信息，發現他之前分享到群裡的帖子有人回複了。

是一班的吳勇：

哈哈哈，牛逼啊！動院原來這麼早就有這傳統了。我還說我們這屆怎麼沒遇着傳說中的訓新，隔壁播音系的天天把新生叫到天台上罵得跟狗一樣，原來是在這兒等着我們。

劉宏博艾特了他：

我發現林羽驚風大大還挺擅長找這些亂七八糟的，就昨天在小樹林賣的那什麼「軍訓專用鞋墊」，我長這麼大真是頭一見，也算開了眼了。

林維将帖子發給了江君堯：“将軍看了這個嗎？”

江君堯：“看了。”

林維被驚到：“你什麼時候看的？”

江君堯：“……坐車的時候。”

“什麼帖子？”趙錢荀之聞言感興趣了，插了顆冰山楂，“也發我看看。”

王達志吃的差不多了，舉手：“我也要！”

林維見狀，索性新建了個群，命名為「517動畫大逃殺小分隊」，把室友們都拉了進來，帖子發宿舍群裡。

趙錢荀之一進群就噴了：“這群名什麼鬼？”

林維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們先看看帖子，”又問江君堯，“将軍你看完了，有什麼看法？”

“如果這件事在七年前真實發生過，”江君堯斟酌着說，“我們最好能找到當時的親曆者，先問一問情況。”

林維贊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英雄所見略同呀！”見江君堯再次露出無語的眼神，他繼續道，“我下午問了白老師，你猜她怎麼回我的？”

說着，他給他們曬出了輔導員白亦岚剛到的新鮮回複：

怎麼啦？為什麼要聯系02級的？

……

我剛問了下别的老師，說02級沒有三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