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下雪了？”林維回了宿舍，看到王達志，順口問了句。
“對哦，”小胖子起身跑陽台上看了看，又回來，“今晚應該不會，不過算算日子也該快了。”
“新傳下雪能放假嗎？”趙錢荀之摘下耳機，翹着椅子後仰了下問。
“不能……吧？”王達志汗顔道，“不過可以打雪仗，堆雪人。”
江君堯還沒回來，林維放了包，問他倆：“天幕的動畫要不要一起做？”
“做那幹嘛？”趙錢荀之興趣缺缺，“小氣鬼喝涼水，十分鐘的片子才給十萬。我四分鐘的片子都給了五十萬。”
這倒是……林維險些忘了，最大的金主爸爸就在他們寝。“那你想不想把你做的片子投到天幕上，幾萬人一起擡頭看？”金錢打動不了對方，他換了一招。
“費那功夫幹嘛？”趙錢荀之依舊不為所動，“天幕廣告位十分鐘八萬起投，我家廣告部砸點錢就能上了。”
“……”林維走過他，去倒垃圾，扔下一句，“萬惡的有錢人。”
王達志有學有樣，排隊跟随：“萬惡的資本家。”
“胖達！”趙錢荀之大吼一聲，把小胖子吓得一顫，“電腦還我！”
王達志上一秒還跟林維統一戰線，下一秒臨陣倒戈：“少爺最棒啦~請問少爺叫老奴~有什麼吩咐嗎？”谄媚得簡直令人發指。
倒垃圾回來的林維毫不客氣地嘲笑：“胖達，你這樣說話好惡心哦。”
“不，絲絲！”王達志痛苦閉眼，“我都是為了你~你居然這樣待我~~”
趙錢荀之：“……”看到一屋子戲精，手有點癢怎麼辦？
“咔嚓”，門開了。江君堯進了門，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被一個黑影撲倒了——“親愛的将軍大人~您可算回來了~”溫熱的呼吸，林維掐着嗓子的戲腔在他耳邊響起，“我可想死你啦~~”
築了許久的心防在這瞬間崩解，原本要用力推開對方的手也在同時卸了力。江君堯感覺自己笑得像個傻子一樣，任人攬着他的脖子往裡走。
“将軍，天幕的動畫做不做？”林維被拒了兩次，邊走手肘邊用力，大有你敢不答應，我就勒死你的氣勢。
“……可以做，”江君堯在群裡，自然也看到了消息，“你想怎麼做？”
“我是這樣想的，”說到正經事，林維松開了手，搬個椅子到宿舍中央來坐，“首先時代天階這個地方，上面放一個天幕，肯定不是為了讓人們能看露天電影用的。它的目的，應該主要是給那一圈的商場引流，提高商圈的租金。其次就是少爺說的，賣廣告位。”
趙錢荀之人已經轉了過來聽，正雙手抱着椅背坐。
“但廣告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的，而且廣告多了也不好。因為人的注意力是有時限的，多少還是得在廣告間隙穿插些讓遊客能放松心情的……呃……”林維想了想，随便抓了個詞，“我先管這個叫「墊片」吧。”
“絲絲，”王達志舉手，直接提出客觀困難，“十分鐘的片子，兩個月做不完。”
“這是因為，你還是用的想拿去投給金鱗獎、動畫節這樣的學生思維去做這片子。”林維道，要是搞這樣的片子，他跟江君堯的《鳥虎鬥》從十一月做到現在才做了兩分鐘，還隻是加動畫，上色都沒開始，“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個深刻的立意，一段精彩的角色動畫……是不是還覺得這麼特殊的長幅，搞個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會很酷？”
王達志聽到“一鏡到底”兩眼放光，狂點頭。
趙錢荀之仰頭想了兩秒，嗤笑出聲。
“我覺得胖達你估計沒去天幕現場看過……”林維把他拍的天幕視頻發宿舍群裡，“這個天幕屏長220米、寬30米，人走在起點的時候，是看不到終點畫面的。你的長鏡頭，是打算第一名遊客跟着角色跑到終點，最後一名遊客隻能對着空白的場景發呆嗎？”
王達志愣住。趙錢荀之嗤笑變成大笑，狂拍椅背：“哈哈哈，絲絲我第一次發現你這麼幽默！”
“……這樣看來，海底世界可以說是完美的「墊片」了。”一直抱臂站在林維身後的江君堯，忽然出聲道。
“對，模拟水族館，不管走到哪一段，遊客都能看到魚在遊動，”林維補充道，“動物世界，或者森林秘境，都是同樣的目的。一步一景，畫面可以一直吸引你往前走，又不至于精彩到讓你一直駐足。”
“确實，如果用強劇情把人都堵在天階上，反而适得其反。”江君堯表示贊同。
王達志咬着手指，有點苦惱地問：“但照你這麼說……豈不是沒有劇情的動态壁紙就行？那他們還搞個天幕獎大賽幹什麼？”
“我猜測，”林維往椅背上一靠，不小心撞着身後的江君堯，“诶？不好意思，”馬上坐直了，“主辦方也想看看是否有更多可能性？畢竟好的「墊片」除了讓遊客放松心情，還有給廣告商參考打樣的作用。”
“……騙稿的哇？”趙錢荀之看了會兒大賽宣傳海報，擡頭道，“沒有公示網站，就一個征稿郵箱。你猜有多少投稿的，遞交尺寸是正确的？220米x30米，這跟我們院線展映的16比9差别太大了。如果要拆分制作再合成渲染，還有高清要求……電腦差一點的能直接卡死。”
王達志撓頭：“呃……那這個比賽……到底怎麼參加呢？”還要參加嗎？
“NoNoNo~~~”林維搖着手指，笑得狡黠，“參加比賽不是目的，要讓時貿地産願意付費購買我們做的「墊片」才是目的。既然如此……”
他起身走到江君堯身旁，手搭人肩上，看着室友們笑道：
“不如套個「乙方」的身份，先去問問甲方，到底想要一些怎樣的「墊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