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片刻,陳舟然又問:“來這裡做什麼?”
傅喬南仰頭看他,眼中有些濕潤,聲音很輕:“來找你道歉。”
陳舟然:……
陳舟然沒有說話,隻垂眼看着對方。
鬼使神差的,傅喬南很想親親他,所以他這麼做了。他踮起腳仰頭,卻在将要觸及的那刻被對方一把推開,與此同時他看到對方後退了兩步。
動作不重,但令他很難過。
傅喬南看着避開視線的陳舟然,努力讓自己顯得誠懇,問:“你還在生氣嗎?”
陳舟然看他一眼。
傅喬南往前走一步,見對方沒有再後退,他才又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看着他說:“對不起,那天說的話對不起,不管是我的話,還是林深的話,都對不起。”
陳舟然沒有立刻回答,休息室很安靜,隔絕了競技場内的一切聲音,隻剩一點點衣服摩擦聲。
陳舟然垂眼看到傅喬南在揉搓自己的袖口。
“不用對不起。”陳舟然說,“這段時間是我誤會了,你隻是出于憐憫和還恩,我卻在你的默許中得寸進尺。傅喬南,他說得對,這是性騷擾,是犯法的,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沒錯。”
“不是的!”傅喬南急得就要上前拽住對方的手腕,卻被對方後退一步避開了,他有些失落,卻也沒有追上去,隻是看着對方的眼睛說,“你不是性騷擾,都是我自願的,我沒有不喜歡。”
“可你也沒有喜歡。”陳舟然語氣平平,同樣看着對方的眼睛。
傅喬南怔了一會兒,最終低下頭,呢喃:“不是的,我喜歡的。”
陳舟然一怔,看見的卻隻有對方低頭後的發頂。
傅喬南又呢喃了幾句,陳舟然沒聽清,但他看見對方再次擡起了頭,神情很認真,聲音卻小得可憐,看起來鼓足了特别大的勇氣。
傅喬南說:“我喜歡的,我現在就想親親你,這不犯法。”
說完沒有得到回複,傅喬南思緒有些跳躍,又很認真地補充道:“不會讓你丢掉鐵飯碗的。”
陳舟然:……
陳舟然笑了,他沒想到這句話會在這種地方聽到,在科德倫鬥獸場談弗萊特州的鐵飯碗,也算前所未有。
傅喬南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笑,難道自己現在認真的樣子看起來很傻嗎?可對方沒有往後退,這說明情況還不算糟糕。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陳舟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輕蹙眉眼一瞬又無聲歎了口氣,問他:“被吓到了嗎?”
傅喬南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對方問的是什麼,點了點頭,然後說:“被吓到了,你能親親我,安慰一下我嗎?”
陳舟然看着對方,一秒後答:“不可以。”
傅喬南蹙眉看着對方,很委屈,好像道歉沒有成功。
陳舟然說:“這不是我們之間可以做的事情。”
傅喬南還是看着對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陳舟然擡手拂去對方額間的發絲,抿唇一笑繼而又道:“傅喬南,你知道我為什麼之前總是親你嗎?”
因為工作太忙,想要安慰嗎?
傅喬南說:“不知道。”
陳舟然收回手,說:“我以為我們在交往。”
傅喬南一怔,說不出話來。
“可是沒有。”陳舟然說,“我說了,是我誤會了,所以我道歉。傅喬南,你是因為憐憫我,覺得我一個人住在公寓裡很孤單,覺得自己寄人籬下,所以才沒有拒絕我的索吻行為。可我不是。”
傅喬南隻是看着對方。
“蘇蘭隻是來跑腿送東西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帶你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沒有生氣。”陳舟然說,“克萊亞州和弗萊特州不一樣,你今天看到的隻是這個地方的冰山一角,它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傅喬南,這個地方不适合你。蘇蘭明天就會回去,你到時候跟着他一起回去。至于我這邊,說不好确切回去的時間也僅僅隻是因為事情還沒解決好,一切都沒有塵埃落定,不是因為故意躲着你,你不用多想。”
傅喬南反應了一會兒,擔心地說:“可這個地方不安全,他們不是扣住你了嗎?”
陳舟然不解:“誰告訴你我被扣在這裡了?”
傅喬南同樣不解:“蘇蘭。”
陳舟然:……
陳舟然說:“我是弗萊特州的檢察官,克萊亞州縱使再自由,也不會把我扣在這裡,他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我每年都會來這兒,今年隻是因為地宮的名單中有弗萊特州的人,他們一直拖着不放人,我才一直沒有回去,耗在這裡而已,不存在我被扣留的情況。”
傅喬南聽明白了,他點點頭,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去,有大概的時間範圍嗎?”
“沒……”陳舟然話說一半又咽回去了,轉而道,“不會超過半個月。”
傅喬南點頭:“那我在家等你。”
陳舟然安靜了一會兒,最後也隻是點點頭。
沒過多久陳舟然又接到了電話,傅喬南不清楚電話内容,隻知道對方全程面色都非常平靜,又在挂斷電話後叮囑他就在休息室待着,哪裡也不要去。
傅喬南點頭。
陳舟然轉身要走,像是想到了什麼,傅喬南見他又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看自己。
傅喬南茫然地看着對方:“怎麼了?”
陳舟然拿起手機看消息,垂下手的那刻說:“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