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瀾冷笑了一下,馬車也緩緩地前進,倒是恢複了過往的清冷。
“對了,小鈴铛呢?”
“在另一駕馬車中,小姐不用擔心。”
溫輕瀾握着手中的墨竹香囊,低聲而言:“好。”
行了大約有半日了,商隊才行至寒城遠郊,望眼一看,是一片蒼茫的雪色。
若是前年,這個時辰,怕隻是還剛出城而已啊。
就因為這個緣由,讓商号丢了許多生意,這顧家也羸弱了許多。如今,他們是學會靈活了。
溫輕瀾察覺馬車停歇了,将香囊懸挂回腰間便道:“怎麼了,外頭?”
“小姐,我去看看。”說完,阿冰離開了。
溫輕瀾叮囑了一句:“這時候了,能幫便幫,隻是要仔細留心着,不要讓人鑽了空子。”
“是小姐。”
阿冰心中了然,她便快步走到外頭去了。隻見徐叔立在路中,神色詫異,極為慌神。
她快走了過去,“徐叔,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何時才能繼續出發。”
“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即刻便走。隻是……”
徐叔在顧家幾十年來見過的風雨也不計其數,倒是難得如此慌神,“阿冰姑娘,還是随我來看。”
“好。”阿冰不解,随着徐叔而去。
隊伍前方躺着一個褐色麻衣的男子,鬥篷掩蓋的面容倒是瞧不清楚,隻是他身上的血腥氣實在是很重的。
阿冰有些不解,看向徐叔道:“少夫人要我們,不要節外生枝。”
徐叔蹲下,将破鬥篷揭開,男子的側顔清晰可見:“這,也不能算是節外生枝吧。”
“這……”阿冰頓時瞪大雙眸,臉上有些錯愕,“救,快,徐叔此事絕不能聲張。”
“還好剛才是我自己來看的,不然……”
“徐叔你講得對,雖然他們也不認識他,但還是得小心些。”阿冰皺眉,看了一眼那人,搓了搓手。
徐叔便将他背起,往她們後頭的馬車而去。看着他們走遠,阿冰臉上浮現笑容,匆匆走上馬車。
她撲到溫輕瀾身旁,語速極快道:“剛剛我見到他了,我和徐叔私自将人救了回來。”
溫輕瀾擡頭看着阿冰,目光平靜無波,沉吟了好一會,她才問:“誰?”
“是姑爺。”
……
馬車外一片寂靜,溫輕瀾有些猶豫,似是想到了哪般,眉心微蹙着。
阿冰也十分詫異,一直凝視着溫輕瀾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們不是要去看看姑爺嗎?”
“真的是他嗎?”
阿冰有些詫異,她沒想到小姐竟會是這個反應,“小姐,去看看吧。”
馬車中也算是暖和的。當她看到内在的情況時,她耳邊也聽不到風聲了,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徐叔先替他,攏了攏毯子才道:“少夫人,你來了?”
“真的……”溫輕瀾眉心微蹙,呼吸急促,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眸中才泛起淚花來。
溫輕瀾走上前,她的指尖撫摸過他蒼白卻又俊朗的面容,是溫的,是活的。
見此,他們都下了馬車,隻留下他們兩個人。溫輕瀾又自顧自笑了起來,原先眼中的冰冷散了一些:“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漸漸睜開雙眼,看見眼前的一幕,心中驚訝,不斷往後躲。空餘的一隻手,就摸了摸袋囊,察覺東西還在,便松了一口氣。
一柄匕首順勢而出,抵在溫輕瀾的脖子中,目光銳利:“你是誰?是你救的我?”
溫輕瀾渾身僵住了,像是被冰水澆入體膚,癡癡而笑,“就說,上天怎會如此垂憐我呢。”
阿橙掀開車簾子,瞧見這一幕,手中的傷藥罐子也摔碎了,“小姐,姑爺你放開小姐……”
“别吵,不然我手一抖,可就不好說了……”那人的匕首又迫近了一些,但沒有真正傷她。
溫輕瀾臉上的嘲意消散,一雙眸子冰冷無情,剛才相比,宛若兩人:“阿橙,下去。”
阿橙哪裡願意見她如此境遇,“可小姐……”
溫輕瀾看着她,帶着幾分不耐,又重複了一句:“下去。”
見此,阿橙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你不要傷害她……不然你會後悔的。”
“阿橙,聽話。”
“我怎麼會後悔呢?”他噙着笑,看着溫輕瀾,手上的匕首卻松了一些,“再說你這個侍女真不聽話,可我替你料理了她?”
溫輕瀾看着他,絲毫未躲,目光帶着探究,“這與你何幹?這是我的侍女,也是他們救了你。”
他将匕首放下,坐到她對面,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目光忽然一亮道:“忽然覺得你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