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臨近正午了,溫輕瀾站在雕花門前,注視着前方的何管家,目光平靜而溫和。
何管家向她行禮後,才道:“老爺,五小姐回來了。”
“進來吧。”書房内傳來一聲蒼老沉穩的聲音,不一會兒,又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何管家便為她打開門,迎她進去,“五小姐,請。”
“有勞,何管家了。”溫輕瀾輕颔首,走進書房裡頭,便覺得周身暖和了不少。
溫盛彥手上的信紙也被他捏皺了一些,面色更是陰沉了不少。
她邁進書房,自然也是瞧見溫盛彥面色的不悅:“靜顔見過父親。”
“靜顔,你來了?”溫盛彥将信件甩了下去,目光如火似炬,“此事,究竟怎麼回事兒。”
溫輕瀾并未言語,隻是默默将書信拾了起,仔細看了起來。隻是越看,眉宇間的疑惑更深,她道:“不知,父親,是從何處得來的此信。靜顔,從未有過異心,還請父親明鑒。”
“那你倒是說說,為何久久沒将顧家,獻給為父。”溫盛彥冷哼,一雙鷹眸緊緊地盯着她,也沒讓她坐下。
想要将顧家也收入囊中,真是癡心妄想。
溫輕瀾想着,神情卻未變,薄唇輕啟,帶着幾分循循善誘:“父親,我是為溫家好,才會進展如此緩慢。顧家雖是崩散,可一艘沉船,仍有些頑釘,不願就罷。若是将他們逼得太急了,恐怕會激起他們死裡逃生的念頭。”
“為了溫家好?你若是真為溫家好,便不會讓為父等那麼久。”
“父親也不必急于一時,若是被外人覺察出溫家的謀算。諸位姐妹在夫家豈非是會被處處防範,也會讓未嫁的八妹妹九妹妹難尋好夫家,更會是血本無歸。”
“你這般講,也切中。”溫盛彥的話語雖是柔和了些,但眸中的戒備還未退卻,“對了,聽聞途中瞧見了一人,像極了女婿?可有此事?”
溫輕瀾面色如常,看着他,眉頭微蹙:“同他有幾分相像罷了,到底不是那人。”
“可若真是他,你該好好将他帶回來才是,女婿終究過去幫了我們不少啊。”
“靜顔,知道的。”
“可需為父出手,替你清一清顧家的阻礙。”
“此事,倒是不急。”溫輕瀾說着搖了搖頭,唇角微微勾起,從袖中取出一張書契,“我聽聞父親壽宴将至,靜顔特意尋了一禮,獻于父親。”
說着溫輕瀾便将契書遞給溫盛彥。溫盛彥捋了捋長須,一下子便坐直身子,将書契接了過去,細細打量。
沒一會兒,她便聽見溫盛彥的驚呼,臉上掩蓋不住的皺紋:“這不是顧文期的田産嗎?怎會如此豐厚。靜顔啊,在我的孩兒中,還是你最孝順最機敏啊。”
“靜顔恭祝父親大壽康樂。”她心中的野心從眸子裡透了出來,停留片刻,就剩下淺淺笑意了。
溫盛彥這受了厚禮,才關心起她來了,揚着手道:“怎麼,你臉色如此蒼白啊,快快坐下,休息休息。這方家害你的帳,為父會替你讨個說法,這方維升,竟打起你的主意來了,為父絕不饒了他。”
“靜顔,多謝父親。”溫輕瀾又起身謝他,又揚了揚手中的信件問他,“隻是不知,是何人将此書信呈給父親的,挑撥離間,着實是心思不純啊。”
溫盛彥沉吟了片刻,就将那人的名兒講出:“都是舒顔給我的,你不要怪她。畢竟都是一家人,害怕你誤入歧途而已。”
“哦,六妹妹啊。”溫輕瀾瞧着他的神色,便也了然,也知道該表個态度出來的,“父親,我知曉的,我也會好好注意六妹妹有沒有誤入歧途的。”
“對了,靜顔,你的兩名侍女折損。”溫盛彥琢磨着,覺得有些地方不太穩當,尋思着開口,“不如你再從府上選幾個侍女伺候,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溫輕瀾笑了,應承下來,便起身,向他行一禮:“全憑借父親做主。靜顔也打算回顧家了,順帶敲打一二,以求安穩。”
“極好極好,你便立刻歸去。”溫盛彥笑着,手指敲着案面,看着溫輕瀾将門合上的動作,眸中也閃着銳芒,才啟唇講完未盡之話,“靜顔這姑娘,我可能是看走眼了。”
豔陽灼灼,溫輕瀾面容冷肅,沿着長廊盡頭走去。
就在即将走出長廊之時,一個男童,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攔在溫輕瀾面前道:“小逸見過五姨。”
“小逸,你什麼時候來的……”溫輕瀾看着他,面色柔了不少,半蹲着看他,“許久未見,高了許多。”
溫舒顔匆匆而來,卻瞧見她,面色頓時黑了些,“溫靜顔,你怎麼在這兒,小逸你快過來……”
“哦,來了,六姨。”許逸拿着小風車,蹦蹦跳跳又到了溫舒顔身後,一直看着溫輕瀾。
她起身,撥了撥衣角,俯視着溫舒顔:“六妹妹,好巧哦。”
“我們走。”溫舒顔瞪了她一眼,便牽着侄兒,繼續往前走,“今日真是晦氣。”
瞧着她擦身而過,溫輕瀾也懶得同她計較,同不斷看着她的小侄兒告别。
而在顧家,卻熱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