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這點小事兒。靜顔,你的心還是太軟了。”顧知程話鋒一轉,雙眸稍稍冷了些,“與你日夜相對之人呢?他在何處?”
“你尋他作甚?況且這點小把戲,你當真看不出來?”溫輕瀾看不得他那副輕狂的樣子,又掐了掐他的臉頰,笑着,“你可别給我搞砸了。”
“我又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廢物,砸不了。”顧知程任由她的動作,隻是看着她今日的裝扮實在有些移不開眼,笑得也蕩漾。
“是,閣主大人你還是用點心吧。”溫輕瀾也松懈了一些,看上去比平日還要柔情,原先眸中常駐的冷意也一點點消失了。
“好,我都聽你的。”說着,顧知程握住了她的手,細細端詳着,覺得她膚色極白,“前段日子,我得閑時路經明月樓,所以選了些簪子給你。也不知,你可會歡喜啊。”
“我喜歡。”
“還未見着那蹤影,你就說喜歡了。”
溫輕瀾望着他,淺淺而笑,任由他握住她的手:“是啊,隻看你心意罷了。”
“等下,我讓魏信禮給你擡上來。”顧知程看着夜色下的她,揉了揉她的掌心,“至于,魏信禮,你便不要同他計較了,省得他天天提心吊膽,像個惡鬼那般纏着我。”
“我才不會同他計較,不過是吓一吓他而已,我也并非不講理。”溫輕瀾眸子依舊溫柔,似是過往之事并非她做出那般。
“好,我也會叮囑他。”
她的手也從顧知程的手心抽開,溫輕瀾見這時天色已暗,涼風蕭瑟便道:“要不,你陪我走走。”
“好。”顧知程也随着她而去,兩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沒一搭談着方家之事。
溫輕瀾看着顧知程,有些事兒,她也不好問得太過直白,隻能拐彎去問他:“接下來,你們打算如何?”
顧知程猶豫了片刻,才道:“你是問杜浮昀?該是選個偏遠之地,下手而已。這些小事,不需我去過問。”
“杜浮昀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主兒,想要提前撤離。若非有這等事兒,他也實在是可惜了些。”
“可過去做下的壞事,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抹去。”
溫輕瀾久久不言,站在寂寥長廊的盡頭,看着幽幽燈火下依舊俊朗的他。溫輕瀾默默出聲:“若你能早日,想起過往該有多好?”
顧知程聽着不由得劍眉一皺,垂眼看着她,隻随意而道:“或許那日很快便會到來吧。可在我的記憶裡,你已經不再模糊了。”
“真的?”溫輕瀾的聲音很輕很慢,她擡頭看着他,“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浴後,溫輕瀾坐在榻邊靜靜沉思着。她想起,他抱着她,在她耳邊講:“别擔心,都過去了。”
她已經不去想其他的事兒,也不願意去考慮将來之事了。她越是想他,就越覺得那些人可恨,恨不得讓他們通通消失。
她已經忍耐了許久,快要發瘋了。溫輕瀾想着,心中隐隐作痛,不斷掐着自己的手臂,也會覺得無力。
顧知程一打開門,便見溫輕瀾坐在榻上,烏發如瀑,垂着頭看不清神色。
顧知程匆匆行禮後,就連忙退了出去,打算離去尋找自己的廂房,呢喃着:“我應該是記錯了?應該不是清雪閣。”
溫輕瀾靠在木門上,擡眼看着他,笑聲有些收不住:“你想去何處?”
“原來是你走錯路了。”顧知程面色冷靜,直視着她,似乎并未覺得什麼異常。
“都沒走錯,就是這兒。”溫輕瀾見他這模樣,比他還自在,拉了拉他的衣袖,“進來。”
“我也在清雪閣?”
“怎麼?怕我占你便宜啊。”溫輕瀾還是沒拉動,隻好擡眼看着他,“你我已經成婚許久了,難道你不是顧知程,還是覺得我錯認了人?”
“不是。”
“這兒就是。”溫輕瀾看着他,他一臉被雷劈過那般,外焦裡脆的。似乎輕輕一吹,他便會散得無影無蹤。
溫輕瀾忍不住了,她輕聲而笑,快懷而笑。
過去,都是他們兩人從青澀滿臉羞紅……可如今見他如此不經逗,溫輕瀾倒是覺得極為有趣。
沒想到,他也能有今日。
顧知程的耳廓倒是從桃紅到尋常,他同她擦肩而過,就走進清雪閣去了:“也是,還是夫人比我記得全,也要請夫人多多指教才好。”
“我以往怎麼瞧不出你那麼愛占上風呢?”溫輕瀾反倒看着他好一會兒,面頰也有些微紅,不急不慢講着。
顧知程吹熄了眼前的燭火,她卻忽然開聲:“留一盞,我怕黑。”
榻上紗幔掉落,溫輕瀾則是側躺着,借着昏暗的燭火,看着眼前的他,陷入沉思。顧知程看似灑脫自在,長睫卻在顫動着,心緒頗為不安啊。
“你這樣,我……我睡不着。”顧知程忽然睜開雙眼,看着自己衣襟上的手,頗有些無奈。
溫輕瀾又湊近了一些,呼吸落在他的手臂處,悶悶而道:“沒事,我能睡得着。”
顧知程無奈歎氣,這下子我更睡不着了。她的香味一直萦繞在他鼻尖,可溫輕瀾的呼吸也一點點平穩了。
他又喊了一句:“靜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