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程指尖還纏繞着她的烏發,聽見她的話,垂眼沉思了片刻。他終是不想讓她空歡喜一場,便道:“并未,可我有時看着府上的事物,會想起一些事兒來。我還需要一些日子,你要等我。”
溫輕瀾聽着他的話,頻頻颔首。她的神情依舊淡然,卻是緊緊抱着他:“無事,這事兒也不急。隻要你還在……我就不會着急。”
這句話一出,室内就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顧知程的笑聲打破了甯靜,他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娘子,我更擔心我這樣……你會不高興。”
溫輕瀾有些不解,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好一會兒,她的笑意又濃了許多,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一刻,她才瞧見他這些年隐藏起來的性子。也是,這些年他管着顧家,又能管着其他家,豈會是個泛泛之輩。
她笑自己,也笑他的計謀終于成了,讓她心甘情願……可惜。
溫輕瀾忽然傾身對顧知程道:“看來,我們是棋逢對手,但如今種種,倒是我略勝一籌。夫君,你說,我們能好好過下去的,對吧?”
“難不成,你還别有想法?”顧知程的目光銳利直白,伸手與她交握,笑意又變得溫和,“娘子,你可不能抛下我,獨自逍遙自在。”
溫輕瀾看着他,那雙眸子越發含情奪目,整個人都松懈下來:“那得看看你待我好不好?”
“我願傾盡所有。”顧知程将笑意收斂,看着她極為認真,聲音輕緩。
他們兩人面對面坐着,溫輕瀾許是見燭光搖曳,木窗外朗朗星月,好一幅美景,整個人都銳氣驟散。
不過一瞬,風吹動珠簾,她倒是又想起旁事來了,面色又驟然變沉。那段日子,她不得不與顧家之人虛與委蛇,打算拖得一時便算是一時。而這幾日,隻有顧斯钰屢次來找她,總想在她背後搞些小動作,挑撥離間。
她不願敷衍他們這些小事,既然顧知程回來了,她就将這燙手山芋交回給他。
如今,她要騰出手,好好與溫盛彥他們鬥一鬥。
顧知程也不曉得為何她這般喜怒無常,見她眉頭緊鎖,望向他時卻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便問:“娘子,這是又想到些煩惱事兒了?”
“這些日子,我知曉你的四弟頻頻來尋你談心。畢竟顧家一脈隻剩下你們兩人了……你們總要做好打算。”溫輕瀾将茶盞握在掌心,直勾勾瞧着他,忽然話鋒一轉,“那你會對我有所怨恨嗎?說到底此事我是那個下令的人。”
顧知程看看她,有些詫異:“娘子,原是憂心這事兒?”
“我隻是在乎你的看法。”
“那我便明明白白告訴娘子,我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顧知程又牽着她的手,目光黏在她身上,薄唇微勾,模樣極好,“我相信娘子并非嗜殺之人。”
“那也未必。”溫輕瀾将茶盞放下,心裡頭一下子便就愉快了,懶懶擡眼望着他,也變得嬌羞誘人,“此事即便再來一回,我也會這樣做。所以,夫君你也要管好四弟,别讓他給我使絆子。”
顧知程看着她,隻輕聲答應着,那雙眼眸燃燒着熾烈的情意:“我曉得的,娘子莫要擔憂。”
“不着急?你讓我如何不着急。長姐,那溫順行都要爬到我的頭上來了。兄長們都死了,這溫府也該輪到我當家做主了,如今父親竟然選個外室之子,讓他繼承家業,擋在我前面。”
溫祈衍氣到面紅耳赤,低吼着,揮動雙拳。若非他腿腳不便,怕是幾個壯漢都攔不住他厮打的決心。溫鏡月見他這般勸不動,就令侍女狠狠甩了一掌給溫祈衍臉上,令他痛得眉頭緊鎖,連連吸氣。
“你敢打我?”溫祈衍不可置信,再次掙紮要起身,“真放肆,來人給我打。”
“叫你冷靜罷了,免得你在此處瘋瘋癫癫,失了分寸。”溫鏡月見他冥頑不靈,還處處叫嚷着,這才又看了一眼侍女。
侍女得了令,一連扇了幾回。溫祈衍終于被打老實了,也就沒再鬧騰,隻是捂着臉。
溫鏡月見此這才緩緩對他道:“七弟,你冷靜下來了?我曉得你心中苦悶,長姐亦是這般。況且長姐站在你這邊,一旦你落敗,我也得不了什麼好處。所以長姐的一言一行,必定是為你着想,不會害你。那你可知曉我的意思了?”
“長姐……我們該如何才好?”溫祈衍詫異,可怒氣始終未散,整個人在來回踱步,“如今,我們還能做些什麼扳回一局。長姐,我們還能找誰來……”
溫鏡月聽着他這話,思索了片刻,才明白溫祈衍的意思。他是想拉溫靜顔入夥,畢竟大夥兒都有眼力見,當下在父親面前隻有她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