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三三兩兩的居酒屋裡，萩原研二作為主角陪大家玩了一圈又一圈的遊戲，酒精下肚又上頭，蒸發成試圖漂往美洲大陸的空氣，他托腮望着叽叽喳喳玩鬧的同事們，忽地又想起那條沒來得及留言的動态。

小秋河現在還好嗎？

他現在安全嗎？功課做完了嗎？

雜七雜八的情緒洶湧而至，萩原扒拉起手機，習慣性地看起機票。

這時有個上級湊過來瞟了眼手機，樂道：“你要去美國？”

“咳！随便看看，馬上要畢業了挑旅行地，所以随便看看就是看看的意思不一定真的去。”

“去的話順路看看秋河。”上級咬了塊肉，含糊道，“我好久沒見那小子了……他還是小時候有意思，長大就變嚴肅咯。”

“诶？部長您認識小……青井君？”

“啊？哈哈！就是他介紹你進的公司啊！”

上司明顯喝多了，開始滔滔不絕講起自己和青井家的二三事，以及遠在美國的青井秋河打來電話拜托自己收下人的事。

“哈哈，他還不讓我告訴你，非要保密，我說好好好，噓──！那小子還不信，非說我喝了酒就會到處胡說，我是那種人嗎？”

“……”

世界在一瞬間暫停，所有人的存在消失了，隻留有一個少年穿着校服懇求上司的幻影。

萩原研二朝幻影望去。

幻影裡的青井秋河面龐如舊，青澀稚嫩的臉頰鼓成團，嗓音也仍是清爽的少年音，和過去沒有任何區别。

但不是那樣的。

萩原研二垂下眼眸。

他們分開的時間即将超越同窗的時光，歲月和異國會不知不覺改變他們的外形和心性，青井秋河怎麼還會保留十幾歲時的模樣。

除非親眼看到他。

除非親眼見到他。

*

萩原研二踏上飛機時還有些恍惚。

他性情灑脫不假，但每遇到大事要事總會有意無意地推脫後退，不敢前進。飛往美國的機票看了又看，始終沒能下定決心。

被迫聽了數月少男心事的松田陣平面無表情：“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某天看見秋河結婚生子的消息，哭着把攢下來的機票錢當做禮金送他？”

萩原研二/一個激靈：“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啊！”

松田：“還是打算在東京街頭跟秋河來個偶遇，打招呼的時候發現對方根本就不記得你是誰？”

萩原：“？”

絕對不行！

不管是被忘記還是看着青井秋河結婚生子，都不行！

……真的不行。

萩原研二揉了揉發麻的肩頸，排在長長的隊伍裡等待過海關。

他來得突然，沖動買了票，沖動上了飛機，沖動地前往另一個國家。

隻是旅途過于漫長，萩原研二的沖動在飛機落地那刻又化為當場買機票回國的膽怯。

好在萩原千速的消息彈了出來。

女人的口吻和平時沒什麼區别，她讓萩原研二去見一位朋友，再替自己去買幾個紀念品。

……替姐姐辦完事再回去。

萩原研二搜着地址跟着人流走了出去。

他專心看着手機，行李箱險些撞到路人，萩原連忙道歉，擡眼看清那人時愣了愣。

“小秋河？”他笑，“好久不久。”

回應他的是和記憶裡相差無幾的臉龐，以及無法掩飾的驚訝。

“好久不見，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