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赤炎蛇已經朝着宋清和撲來。江臨指尖加力,琴音驟然拔高。密集的音波在空氣中激蕩,形成一道道無形的氣流,将洞内的溫度攪得忽冷忽熱。巨蛇的動作明顯遲疑了一下,它頭部不斷轉動,似乎在試圖分辨真實的目标。
“有勞道友再來一下?”江臨輕笑一聲,十指連彈,而後那蛇竟然被困在當地痛苦掙紮起來,與此同時,宋清和手中的丹爐也轟然砸下。巨蛇吃痛,身子猛地一甩,卻被江臨的琴音牢牢鎖住。
宋清和見機,大喝一聲“閉氣”,随後掏出一把五色藥粉,撒向蛇頭。
“這是?”江臨退後兩步,秉着呼吸,用氣聲問道。
“尋常安夢散”。宋清和回答道,“精煉提純版。元嬰以下,粘粉即睡。不用擔心,便有劫雷,這蛇也醒不過來。”
果然,那赤炎蛇在藥粉的作用下,漸漸安靜下來,最後盤成一團,沉沉睡去。
江臨收起古琴,若有所思地看了宋清和一眼:“宋道友這藥......”
“也賣!”宋清和剛打算送上一個試用裝,忽然意識到不是談生意的場合,于是頓了頓,找補道:“出了秘境,道君想要多少,清和一定雙手奉上。”
這便是現在不能給江臨的意思。
“這赤炎蛇像是已有内丹,如果用其他藥放倒,影響内丹功效。” 宋清和轉了話題。
說話間,江臨已經掏出小刀,在蛇身上開了個小口,用小刀進去尋找什麼。他下刀利落,動作熟練,纖長的手指上連血迹都沒沾上。
很快,江臨找到了一顆金紅色的内丹。他擦拭掉上面的血迹,舉着内丹對宋清和道,“看來這是一顆金丹初期的真心。”
随後,江臨随手把内丹扔給了宋清和,擦着手說道:“不值一提的真心。”
宋清和哪裡不知道江臨嫌棄自己修為太低不值一提,于是立刻表明立場:“清和雖然修為不高,但一顆真心無可……” 嘴上說着,宋清和已經順手把内丹放進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我對你的真心不感興趣。” 江臨說完,把刀塞回腰間,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宋清和的話。
而後,江臨轉頭就朝山洞外走去:“天快亮了,就此别過。”
“等等!”宋清和把九霄溫魂爐也塞進了腰上的乾坤袋,着急忙慌地跟上了他,“秘境兇險,不如同行?”
“宋道友覺得我需要保護?”
“那個……我需要保護!”宋清和立刻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萬一再遇到毒蛇……”
“宋道友不是有尋常安夢散?” 江臨特意加重了“尋常”二字。
“萬一遇到有睡眠障礙的毒蛇呢?!”
江臨輕笑搖頭,腳下不停。宋清和見他沒有再趕自己,理直氣壯跟在了江臨後面,試圖繼續搭話。當然,江臨要再趕他,宋清和也會繼續跟着。
俗話說得好:烈……男怕纏郎啊!
合歡宗諸位前輩門人師兄師姐,都已經印證過這一點了!
……
正午時分,山谷中霧氣早已散盡。陽光穿過樹冠,在林間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宋清和跟在江臨身後,一路講着蜀中趣聞。江臨時而輕笑,時而應和,倒也沒有趕他走的意思。
突然,江臨腳步一頓。
“怎麼了?”宋清和湊上前去。
江臨搖搖頭:“沒什麼,隻是覺得這一帶地勢有些古怪。”
走了兩步,又有些細微的聲響傳來,宋清和一愣:“道君,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走吧。”江臨輕描淡寫地說,擡腳繼續登上一個覆滿柏葉的土坡。
宋清和跟着走了兩步,上了坡,下了坡,才發現這是一個很小的盆地。
忽然間,從盆地四周的邊緣湧出無數條蛇,密密麻麻地向中心遊動。眨眼間,活蛇将整個盆地填滿了大半,仿佛流動的地毯。宋清和看的頭皮發麻,他認出了幾條本地常見的青竹蛇和烏梢蛇,但更多的是他從未見過的品種——有鱗片呈現詭異紫色的,有頭部扁平如三角的,甚至還有通體雪白、眼睛血紅的異種。
“二位道友留步。”一名身着墨色道袍的修士從樹後走出,對兩人作揖行禮,“在下姓陸,乃是這些靈蛇的主人。多有打擾,道友莫怪。方才那條赤炎蛇與我有些淵源,不知二位可否将内丹還給在下?”
宋清和下垂的右手微微捂住乾坤袋,下意識地看向江臨,卻見對方一臉淡然,似乎并不意外。
“我要是你,本命靈寵内丹被奪,我就不來送死了。”江臨輕描淡寫地說道。
陸姓修士勃然變色:“你!”他手掐法訣,周圍的蛇群開始湧動。
“無趣。”江臨輕歎一聲。
宋清和隻覺眼前一花,江臨的身影已經掠出。那些撲咬而來的毒蛇竟像被一道無形的風牆隔開,根本無法近身。他看見江臨素白的衣袖翻飛,指尖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寒芒,出手的角度詭異而刁鑽。
“道君小心!”宋清和看見幾條蛇從側面襲來,想也沒想就用了牽機之術。粉色的氣機如絲如縷,纏住了那幾條毒蛇,幾條蛇登時掉在地上。
宋清和修為盡失,這一招用得太急,立刻便是眼前一黑。
“你……你是……”陸姓修士面上露出可怖神色,仿佛認出了江臨,但他一句話都沒說完,就立刻消了聲。
到底是誰啊?!怎麼還吊人胃口啊!
宋清和噴出一口血,暈過去前隻來得及想:不是,老公你誰啊?!
而後,宋清和想到更加可怕的可能性:誰啊?别給我滅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