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均見許靳哲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于是讓他坐到座位。劉均指了指第三組最後一桌:“你去後面那個空位坐吧。”
許靳哲不吭聲,背着書包走了下去。
他路過蘇虞的位置時,蘇虞總覺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頭頂上,便不自然的坐直。
上課鈴聲響完後,劉均繼續說話:“雖然新同學是從普通班上來的,但人家轉學前是在其他省的重點高中讀書,大家有問題可以多去找找新同學哈。”
劉地主說完,班上又熱鬧起來,起哄聲此起彼伏,人家不僅是個帥哥還是個學霸。
聽到劉均這樣一說,蘇虞心想難怪之前沒見過他,原來是轉學的。
“好了,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蘇虞拿出數學課本,順勢往後看了一眼。他正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下課後,班上的男生一蜂擁地走到許靳哲那裡。但許靳哲完全不想搭理,下課鈴聲響完不久,就立馬出了教室。
蘇虞往外面探了一眼,外面有個男生在和他搭話。站在走廊上的那個男生化成灰蘇虞都能認出來,是跨年夜上給她豎大拇指的那個人。
看到那個男生蘇虞又記起自己跨年夜的社死瞬間。
僅過了一天,班上的男生就對許靳哲稱兄道弟。不過蘇虞每次見到他面對那幫男生,臉上像寫上“生人勿近”的表情。
好幾個課間,蘇虞往後看黑闆上的作業時,都能和他對視上。一開始蘇虞是躲掉他的目光,後來次數多了覺得太刻意,學會戰術性喝水。
涼城入春後,氣溫也跟着上來。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落滿地斑駁光影。
蘇虞坐在樹蔭下,看到别人的選修項目還未解散,突然覺得自己因禍得福。
高二剛開學,蘇虞原本想在這一學年體育課選修排球,奈何她去找體委報名時慢了一步,隻剩下乒乓球和足球。
蘇虞索性選了乒乓球。
樟樹下的籃球場傳來拍球的聲音,蘇虞聞聲望去,瞧見許靳哲獨自一人在那打球。
他穿了件簡單的白T,少年身子挺拔修長,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緊實。
籃球在他的手中一投,在空中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随後籃球準确地落入框中。
蘇虞遠遠望着他的背影,一個人不斷地運球,投籃,反反複複,顯得尤為孤獨。
其他人都在上選修課,隻有他一個人在這打悶球。
他剛來到這個班上,男生們都待他十分熱情,而他卻沒有要融入這個班級的意思。
或者說,他還沒有習慣這個環境。
直到夏沁的項目解散了坐到她的身邊,她才收回目光不再注意許靳哲。
體育課下課後,也到了放學時間。蘇虞隻見一群群女生飛奔往宿舍跑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去搶位置洗頭。
運動完全身黏熱,蘇虞和夏沁慢悠悠往食堂超市走。盛夏未到,一陣春風徐徐吹來,使這天氣涼快些許。
兩人走進超市,裡面的人流量比課間要多。蘇虞想買瓶飲料解渴,但當走到飲料區,她又猶豫不決,不知該喝冰鎮還是常溫的。
蘇虞走到冰箱前,在尋找自己最愛喝的飲品。她拿了瓶蜜桃烏龍茶,轉頭,瞧見許靳哲從貨架拐角走出來,書包和往常一樣松松垮垮背在一邊。
他的眼睛淡淡在蘇虞身上掃過,面無表情從她們旁邊擦肩而過。
或許是之前和許靳哲有過一絲交情,現在算是同學兼網友的關系。無論如何,此刻蘇虞見到他總有些慫,說不上來的感覺。
蘇虞和夏沁結完賬後徑直走出了校門。都沒過十分鐘,蘇虞在停車棚又碰到了許靳哲。
他坐在電動車上,長腿着地,一隻手懶洋洋地搭在車把,垂頭盯着手機。蘇虞從他身邊經過,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不耐煩地對電話裡頭催促。
她戴好頭盔,開車到外面去等夏沁。
晚自習時,蘇虞習慣性往後看後面那塊黑闆,發現許靳哲整個晚上都不在教室裡。
到了第二天,蘇虞才再次見到許靳哲的身影。蘇虞吃完早餐準備開始寫練習,看見他似老油條般悠哉遊哉走進教室,手裡還拿份早餐。
看到許靳哲在教室,她才松了口氣。
蘇虞反應過來,對這種奇怪的感覺吓了一跳。為什麼見到他自己會松口氣。
她雙手放在胸前,思考幾秒,應該是自己熱愛同學,出于對同學的關心才這樣。
大課間時,各科課代表争先恐後跑到後面的黑闆搶位置,布置周末作業。
許靳哲餘光瞄到後面擠着一群人,他合上書本走出了教室。
他不喜歡熱鬧,就像剛進到這個班級時,一群男生湊過來問了堆沒頭沒尾的問題。許靳哲也隻是草草回答,旋即逃開這個戰場,一個人待着。
在以前剛轉來的班級,他也都是獨來獨往,不想讓所有人靠近,也不想靠近所有人。
隻有一個人,他才感到解脫,自由。
然後等放學了,一起跟蔣易回去。
也許是受到自身成長的因素,他喜歡讓自己圈在舒适的環境,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在許靳哲小的時候,總是跟随父母奔波在國外,然後把他丢在學校裡,好不容易熟悉了這個環境,父母又因為工作不得輾轉其他國家。
從小許靳哲就常聽他們說:“等爸爸媽媽賺大錢了,就好好陪阿哲啦。”
他一等在等,等到他們創辦的公司有了起色,都沒有履行承諾。
以前每當放學看到别人的父母準時接他們回去,許靳哲心裡酸澀,他的父母忙得連工作都忘了自己兒子,讓他回家的時間都是不定。
他不奢求得到他們一直陪伴,隻望準時來接自己回家就好了。
再大一點,許靳哲努力的學習,想考個好成績,可以有機會在他們面前炫耀的機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可他們沒有看見,隻一心工作,忘記他們還有個兒子需要照顧。
漸漸的,他有了自理能力,回國跟了奶奶一起生活。後來奶奶想回到故土,子孫兩人來到涼城。
許靳哲越長大,和他們的交流就越少。待他們錢賺得盆滿,才意識到自己的兒子突然長這麼大了。
整個童年,都是他一人在成長。
他們想彌補,但已經讓他錯過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