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愣在原地,直到許靳哲又走回來,出聲,才将她從回憶中拉到現實。
“杵着幹嗎?”
蘇虞讪笑,搖搖頭,跟上許靳哲的腳步。
走進展館的路上,大多都是ABC。想到許靳哲這麼多年應該都是在美國生活,于是忍不住問:“你移民美國了?”
許靳哲望了她一眼,說:“沒。”
蘇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可能随時随地的繼續談論合作之事,畢竟有些事情,不能心急。
這個文物展是和中國的博物館聯合展出的,分為多個朝代展,文物大多都是從中國運過來。
蘇虞和許靳哲走到宋代展館。她駐足在某個汝瓷前,燈光打在汝瓷上,使文物煥發出原本的亮色。
這件文物和後面的拍賣會文物有許多相似之處,蘇虞多觀察了幾眼,轉頭去尋找許靳哲的蹤影。
發現許靳哲雙手托在胸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展品。他回過頭,跟蘇虞的視線撞個正着兒,便神色淡淡地挪開目光。
蘇虞看到他身前的其中一個鈞瓷,走到他的旁邊,仔細看了眼,說:“這個鈞瓷的成色很漂亮,不愧‘入窯一色,出窯萬彩。’”
許靳哲挑眉,看向她揶揄道:“蘇小姐這麼懂?”
蘇虞笑着說:“以前留學的時候,想家了,可能會一個人去博物館裡的中國館走一圈,對這些東西也略知一二。”
許靳哲笑而不語,隻是靜靜注視着她。
高中畢業之後,蘇虞再也沒見過許靳哲,關于他的消息再也沒有出現在蘇虞的世界裡,久而久之她甚至要忘卻了這個人的存在。
也不清楚他高考後的生活是怎樣。
走出展覽館後,蘇虞問他:“你大學還是在國内讀嗎?”
許靳哲:“在美國。”
蘇虞點點頭,也是,沒有脫離他原本的軌道。
至少讓她沒有罪惡感。
沒有了工作之談,蘇虞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話題能和他繼續聊下去,總覺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似有似無的尴尬氣息。
這種感覺似乎回到高中剛見的那幾次面,也是這般微妙的氣氛。
蘇虞途中看了眼手機的短信,輕瞥了眼内容,緊接着跟在他的身後又逛了其他幾個朝代的展館。
待從展館出來,外面的雨又下了起來。
蘇虞見時候不早,便詢問他:“一起去吃個飯?”
她微微抿唇,不知曉許靳哲會不會拒絕自己這一次約飯。瞥見許靳哲擡手看了眼手表,頓了頓,微微颔首,蘇虞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蘇虞拿出手機,正要叫司機過來,遲鈍了幾秒,問他:“咱倆打車?”
許靳哲插着兜:“不用,我開車來的,告訴個地址就行了。”
蘇虞點頭,随後在微信上發了個涼城餐館的地址給許靳哲。
這家餐館的老闆是涼城人,蘇虞剛到土澳時,在小紅書上搜了下涼城菜便發現了這家餐館。
能在異國他鄉吃到較為正宗的家鄉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久而久之蘇虞就經常光顧這家飯店。
蘇虞晃了晃手機,對着許靳哲說:“地址我微信發你了。”
許靳哲緩緩掀起眼皮,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眼,說:“你去路口等着吧,我去開車。”
蘇虞沒吭聲,擡頭看,天色烏蒙蒙,大雨從屋檐傾落下來,在地面上濺起一圈圈水花。
蘇虞眼見許靳哲要冒雨跑出去,正當他邁出腳步時,蘇虞輕輕攥緊他的衣角。
許靳哲一臉茫然轉過頭,盯着蘇虞的眼睛。蘇虞松開他的衣角,連忙解釋:“這麼大的雨,我們一起走吧。”
周圍有幾個人也是淋着雨跑去停車場,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地面的聲音覆蓋了所有。
蘇虞隻見許靳哲阖了阖雙唇,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她打開傘,舉過許靳哲的頭頂。
走下台階,許靳哲伸出手,溫熱的手貼在她的手上方,抓住傘柄。蘇虞怔了怔,偏過頭,擡眸望他。
同一瞬間,許靳哲的視線也一點一點沿着傘柄往上移,直至停留到她的眼睛。
兩個人的目光交彙,誰都一言不語。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安靜,短暫的瞬間,時間卻像慢了下來,在這一刻停止走動。
同撐一把傘,兩個人的距離拉近,那股零人熟悉、安心的檀木香氣充斥在鼻尖。
蘇虞木楞地瞧着許靳哲的臉,眼睛緩慢轉到他的左耳,直到雙眼落在他那顆黑痣上。
一秒、兩秒……
蘇虞眨眨眼,蓦地挪開視線,平視前方。她松開拿傘的手,兩人默契般一步一步地越過潮濕的地面,走到停車場。
蘇虞關掉傘,輕輕甩了下傘面殘留的水滴。許靳哲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後轉身坐上了車啟動車子,整套動作下來一氣呵成。
上車之後,蘇虞發現許靳哲有一半身子都淋濕了,原本衣服的粉色變得更加豔,反倒自己毫發無傷。她從包裡抽出紙巾,遞給許靳哲:“你要不擦擦?”
說完,蘇虞指了指許靳哲的左肩。
許靳哲撇頭看了眼自己肩膀被淋濕的那塊,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胡亂地擦了幾下:“謝了。”
許靳哲打開車内的空調,偏頭睹了蘇虞一眼,漫不經心說:“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