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白柳跟服務員要了五副骰子過來。
猜骰子遊戲十分簡單,其實就是猜真假話的套身,有些人會故作虛張聲勢迷惑對手,蘇虞屬于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選手。
遊戲開始。
第一輪,許南洲輸。
第二輪還是許南洲輸。
到了第三輪還是許南洲輸。
許南洲想來酌酒的原因是心情不太好,現在玩遊戲連輸三局更加難受了。
蘇虞見許南洲輸了這麼多次都沒眼看,扶了下額,讪讪看了許南洲一眼。
後面一局,終于不是許南洲繼續當輸家,而是換成了Rose。謝白柳在一旁幸災樂禍,急忙地問她:“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Rose:“大冒險。”
謝白柳臉上的表情就差寫上“别怪我咯”這幾個字:“去隔壁桌邀請一個人喝一杯酒。”
Rose給謝白柳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我都還沒在手機上抽懲罰呢你就替我做主了。”
Rose說完拿起謝白柳的手機在上面抽選大冒險的懲罰,牌面很快在屏幕上翻了過來——翻到最早的一條朋友圈并大聲念出來。
Rose照做,她的朋友圈基本會定時清理,很快就滑到最底,亮出來給大家看,隻是一張自拍照沒有配上任何文案。
後面繼續玩了幾輪,輪到蘇虞喊。她看了眼骰子,前面喊了“十個六齋”,她猶豫了下,選擇加一個。
喊過一圈,又輪到蘇虞,前面Rose喊了“二十三個五飛”,都喊到這個數了,蘇虞繼續掃了眼自己的骰子。
裡面四個一,一個六。
謝白柳破齋之後現在成了飛,骰子數是一的可以變成任何數。蘇虞也不知道要不要開上家,她現在手上已經有四個一,就怕真湊到二十三個五。
猶猶豫豫了幾秒,她喊開。
她揭開骰子,看了眼周圍的骰子面,越看眉頭皺更緊。謝白柳站起來數了數每個人骰子。
好巧不巧,不多不少剛好籌齊。
蘇虞願賭服輸,端起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她選擇真心話,在手機上抽取真心話的問題,看了一眼題目,慶幸不是勁爆的問題——如果前任找你複合會答應嗎?
這個問題于蘇虞而言簡直如魚得水。她壓根就沒有前任,接着大方坦白:“沒談過戀愛。”
場上的人個個深信不疑,異口同聲:“不信。”
蘇虞聳聳肩,沒辦法她的确是說了真話。
後面繼續又玩了幾輪,都是金鐘赫和許南洲在輸。謝白柳帶着Rose提前離場,深怕不好跟家裡人交代。
蘇虞不知道今晚喝的是什麼酒,喝下去喉嚨苦苦的又帶了絲甘甜。
這個酒度數很高,剛喝下去或許沒有什麼反應,過了很長一會兒酒的後勁才徹底揮發出來。
蘇虞看了眼許南洲和金鐘赫,見金鐘赫已經東倒西歪躺在沙發上,而旁邊的許南洲醉醺醺地趴在桌上盯着手機。
蘇虞酒精後勁一來,整個人軟綿無力,腦袋無比昏脹沉重,似拖了鉛球,眼皮不斷耷拉着,有力無力地眨了又眨。
她嘗試站起來,感覺腳步有些不穩,全世界都在搖晃。
蘇虞現在即刻想回去睡覺,好好休息一番。
蘇虞是屬于那種喝酒不會上臉那種,臉上沒有泛起一絲绯紅,看起來跟正常人毫無區别。
她緩緩坐下來,安靜撐着臉蛋怔怔地觀看許南洲的一舉一動,眼皮不斷上下煽動,隐約間聽見許南洲在跟人打電話。
隻見許南洲站起來拍了下金鐘赫,對電話裡頭說:“哥,我喝醉了。”
他往蘇虞這邊看了眼,繼續道:“蘇虞姐也在。”
三個人就這樣繼續爛醉如泥待在清吧半個小時。
許靳哲一路趕到後,見蘇虞安安靜靜地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許南洲還是意識清醒的,見到許靳哲來後立即打了招呼。
許靳哲雙手插兜筆直地杵在卡座旁,沒臉看下去,側了下頭歎聲氣。
許靳哲覺得自己是作孽了,剛落地悉尼不久就得來收拾殘局。他從口袋裡拿出個口罩遞給許南洲,讓許南洲給金鐘赫戴上。
許靳哲又看了眼蘇虞,靠近沙發蹲了下來,盯着她被頭發蓋住的半張臉,輕聲說:“起來回家了。”
他不明白眼下這個姑娘到底喝了多少酒,他說話時都毫無動靜,連眼皮都舍不得睜開。
許靳哲維持半蹲的姿勢,轉頭對許南洲說:“你抗得動他嗎?”說的同時瞥金鐘赫了眼。
許南洲點頭又搖頭。
許靳哲凝噎,站起身繼續說:“你坐在這裡看她,我帶他出去。”
不等許南洲回答,輕松撂起金鐘赫走到外面,又折返回到清吧裡。許靳哲讓許南洲打車帶金鐘赫回去,許南洲應了下來,踩着踉跄的步伐出去。
許靳哲走到蘇虞身邊,繼續蹲下來。這會兒才見她有了反應,終于願意擡眸看了他一眼。
他覺得好笑,臉上的眉毛卻緊皺,看了她幾秒,問:“站的起來嗎?”
蘇虞擺了擺手,從沙發上爬起來,伴随含糊不清的話:“我沒有醉。”
許靳哲:“……”沒人問你醉沒醉。
許靳哲不耐地把蘇虞從沙發上撈起來,讓她站到自己面前。
此刻蘇虞的意識稍微清醒,沒到斷片的地步。
許靳哲見她又要軟綿無力地坐下去,惡趣般地又拉她起來。兩個人的身高懸殊,許靳哲隻能拿她一邊手臂扶住,帶領她走出酒吧。
淩晨的街道尤為清淨,寬敞的馬路偶爾飛過幾輛車子。六月底的南半球進入了冬季,來自南極的西風飕飕刮來。
許靳哲見蘇虞從酒吧出來後身體哆嗦,剛才又打了個噴嚏,于是無奈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
瞧她作勢又要把外套脫下來,許靳哲闆着面無情緒的臉再次給她套上去。
給蘇虞套好衣服後,許靳哲想擡腳去打開車門再送她上車。
他一轉頭,準備告誡蘇虞老實等着。
倏地。
話未經出口,蘇虞步伐不穩追上來,忽然伸手抱住了許靳哲,腦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許靳哲動作頓住,身體一僵,呼吸刹那間亂了分寸,恍惚間以為出現了幻覺。
他垂下眼,隻能看到蘇虞的腦袋緊貼着自己的身體,她的雙手緊緊鎖住他的腰間。
蘇虞嘴裡咕哝了句“冷”又把臉貼在許靳哲的身體更緊。
許靳哲回想到幾個月前,蘇虞也是如此刻這般喝醉了,醉醺醺地站在他的房間門口,伸開手緊緊抱住了他。
許靳哲慢慢擡起眼,默默給她繼續抱着。他盯着馬路上昏黃的路燈,喉結上下輕滾,嗓音低啞:“你這姑娘怎麼一喝醉了就抱人。”
空蕩的街道,兩個人站在路燈之下,影子合成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
他垂睫,看着懷裡的蘇虞,忽然笑了聲,發出的聲音低不可聞,似隻是說給自己聽。
“除了我之外,你喝醉了會不會也去抱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