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樣的答案，許靳哲表情僵了一瞬。對于這個答案也并不意外，被蘇虞拒絕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的内心早就毫無波瀾。

他有什麼資格和她一起約定。

他又是什麼身份，隻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

蘇虞拒絕許靳哲後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有一瞬間稍有失落。

剛好服務員送餐上來，她急忙喝了一口咖啡，試探許靳哲：“你生氣了嗎？”

認識許靳哲這麼久，蘇虞倒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應該是屬于不言語色的人。所以現在，蘇虞也不清楚會不會惹他心情低落。

許靳哲和她的視線對上，覺得好笑，他能生哪門子氣。

他總不能因為她拒絕了而生氣，那豈不是顯得他心胸狹隘：“沒有。”

蘇虞聽到許靳哲說沒有頓時松了口氣，也不知道他是真沒生氣還是礙于面子不好說出來。接着耳邊又聽見他的聲音：“蘇虞，你有拒絕的權力。”

蘇虞點了點頭：“我明白。”要不然她就不會拒絕許靳哲了。

生怕許靳哲多想，蘇虞開始解釋拒絕他的原因：“我就是覺得，我們應該往更高的地方走，不應局限于彼此并肩。”

“相較于一起去同個城市，同個大學，”她停頓了下，繼續說，“我更希望我們高處見。”

-

周末回來後，新高三開始實行高三作息。其實也沒有多大變化，早讀提前了半個小時，下午多了節課，晚自習也延長到了十點多将近十一點。

因為晚自習由原來的三節變成了四節，走讀生們也隻能在晚三下課才能離校。

前面幾天蘇虞還是有點不适應，倒不算是高強度，但習慣了以前的作息，要隔陣子才能調節過來。

下課鈴響起不久，蘇虞跟夏沁去接水。她拿起水杯，正準備起身，見學委何恬用力敲了下許靳哲的桌子。

原本趴在桌子上補覺的許靳哲因何恬的動靜吵醒。他皺眉，眼裡的情緒很冷，審視了下何恬：“有事？”

要去打水的蘇虞又繼續坐好，和夏沁一樣吃瓜。

何恬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瞥了許靳哲一眼，語氣不算好：“你數學作業呢？”

許靳哲：“交給課代表了。”

何恬丢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我看你是沒寫。”

蘇虞看完整個過程感到莫名其妙，她看了夏沁一眼，夏沁也和她一樣的困惑。

夏沁用嘴型問了句：“他們怎麼了？”

蘇虞晃頭：“不知道。”

蘇虞也不知道許靳哲和何恬之間有什麼恩怨，隻知道近段時間何恬對許靳哲更加針鋒相對，陰陽怪氣的次數更加頻繁。以前可能會在背後讨論許靳哲，現在是會當他面指桑罵槐。

不過許靳哲都置之不理，完全就沒把何恬看在眼裡，這使何恬更加氣急敗壞。

蘇虞唯一清楚的是，何恬認為許靳哲上學期的成績是作弊得來才進了一班，繼而擠掉了何恬在班上唯一玩的朋友，也搶走她年級第一的位置。

不過後來即使不是許靳哲考年級第一，何恬也沒有再考過。

她甚至還記得何恬上學期在朋友圈發的那堆難聽的文字，很尖銳，很極端。

甚至後來跑去文印室翻找許靳哲的答題卡，陰陽怪氣說和答案寫的差不多，不過這是蘇虞聽其他人說的，也不知真假。

何恬在班上的人緣不算好，性格刻薄，經常喜歡在别人背後說小話，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蘇虞也沒有例外被何恬說過，不過蘇虞全然不在意，誰人背後無人說。

晚上。

十點一到，蘇虞就開始收拾書包離開教室。今晚夏沁請假，她不用等人便跑到隔壁班找紀随，一起走到校門。

因為紀随和蘇虞的住所是反方向，除了去吃飯，很少會一起回家，頂多會一起走出學校。

走到校門口，蘇虞擡手跟紀随告别：“拜拜。”

蘇虞和紀随分開後，走到停車棚挪車。她腳步一頓，看見許靳哲正在停車棚拖他的車子出來。

蘇虞小跑到停車棚，跟許靳哲打了個招呼：“你現在回家了嗎？”

許靳哲：“嗯。”

蘇虞一邊拖自己的車出來一邊若有所思，直到車子移到外邊寬敞的地方，她往後看。

許靳哲還沒走，似乎是在等她。

蘇虞關切問道：“你今天下午沒事吧？”

許靳哲掀起眼皮，聽得不太明白：“什麼？”

蘇虞：“就是何恬催你交作業這個。”

許靳哲嗤笑：“我能有什麼事。”

蘇虞其實挺好奇他們之間的瓜葛：“你們兩個是有什麼矛盾嗎？”

許靳哲輕狂傲慢：“大概是我一直拿年級第一令她不爽了。”

“……”蘇虞半信半疑，“真的？”

“她背後說我壞話被我當面聽見了。”

這件事應該是發生在這學期剛開學的第一周。

彼時許靳哲從校外回來，一走到樓梯拐角，前面就是何恬和一個他不認識的女生。那會兒許靳哲對何恬的印象不深，一開始許靳哲也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是在讨論他，隻聽得清言語很偏激。

到後來，旁邊那個女生問何恬：“是不是你們班剛轉來那個。”

何恬：“就是他呗，作弊佬。剛轉進這個班還一幫人争先恐後去捧他，一群蠢貨。”

許靳哲這算是明白她們讨論的對象是自己，這學期一班除了他是剛轉進來的那個，還能有誰。

許靳哲即使聽到這些惡語也打算不加理會，他壓根就沒把何恬放在眼裡。

到快走到教室時，何恬又爆了句粗話：“這種作弊的人永遠會被我踩在腳底下，永遠考不上大學，這輩子都不會過得比我好。”

許靳哲原本秉着沒有作弊任由她怎麼說，但何恬的那句粗話像戳到他某根神經，不想就此忍氣吞聲。

他的步子很大，何恬也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完全沒有那種背後說閑話的慌張感。

看到許靳哲，何恬也不敢繼續再說下去。

許靳哲路過何恬時給她投去蔑視的眼神，走到走廊時忽然停下腳步，轉過去嘲諷：“你就算是作弊也超不過我。”

許靳哲的教養告訴自己要尊重任何人，尊重男性的同時要更加尊重女性。但眼下對于這種隻會在背後污蔑他，不尊重他的人，配不上得到他的尊重。

“還有，我的出身你再努力也比不過我，”似是想到她剛才的話，他把何恬的原話奉送回去，“這輩子都不會過得我好。”

把話送給她後，許靳哲轉身進了教室，留下何恬待在原地氣急敗壞又罵了句髒話。

到了後來，何恬開始變本加厲的對許靳哲陰陽怪氣，會時不時在他面前惡心他一番。

許靳哲不太理解，也更加不想理會。

……

蘇虞聽到許靳哲說何恬在背後讨論他，自己也變得心虛。她平常也會和夏沁紀随們提起許靳哲，不過沒有講過他半句壞話，懸的心終于放下來。

許靳哲瞧蘇虞這心虛的神色，打量了她一番，沒忍住挑逗：“怎麼，你也在背後讨論過我？”

蘇虞咬咬牙，閉上眼，剛穩住的心又懸起。她心想這人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吧，要不然也不會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蘇虞表情僵住，有些緊張、尴尬地笑了聲，老實肯定：“讨論過，不過沒有說你任何壞話。”

許靳哲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的玩笑竟讓她不打自招。還真就讨論過他啊。

許靳哲唇角上揚，目光在蘇虞身上打轉，頗有興趣問她：“那說來聽聽，說了我什麼？”

即使是壞話他也認了。

蘇虞低下頭，她有點難開口，選擇閉嘴沉默了事。但許靳哲并不想就此放過她，走到蘇虞面前。

昏黃的路燈下，兩道影子被拉的很長。

蘇虞往後退一步，他就往前逼近一步。

蘇虞依然不吭聲，繼續往後退了一步，直到她撞到了身後的車子，完全動不了身，蘇虞再也沒有退路。

許靳哲居高臨下站到她面前，而後彎腰，腦袋稍側，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不說是吧，那我就認為你背後誇我誇到迷戀上我了。”

蘇虞聽到“迷戀”兩字，猛地擡眸，心一緊：“你要聽什麼？”

許靳哲懶洋洋道：“随意。”

蘇虞不懷好意：“那你先離我遠一點，要不然我不好意思說。”

許靳哲聽話地往後退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