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本以為自己會像四年前抱着遺憾離開，最後當作若無其事，獨自消化。做夢也沒想到，遠在大洋彼岸的許靳哲出現在眼前。

直到他說“你是在等我嗎”，他的聲音打碎虛無的夢境。

又聽見他說“和你有關的瞬間，我全部都記起來了。”恍惚間，思緒被拉到見面當初，寂靜的夜晚，他的眼神似看陌生人，對她說的那句“忘記了。”

再到現在的這句“小魚，我愛你”，将她瞬間拉回到現在。把彼此間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情感攤上明面。

此刻。

許靳哲坦蕩宣告，她是他所愛之人。

漫天雪花落下，世界純白一片。

許靳哲目不轉睛地看着蘇虞，再次俯身，單手捧起蘇虞的半邊臉，吻住了她的嘴唇。

蘇虞被突如其來的吻顯得無措，一時之間忘記閉眼，不受控制地扶住他的腰間。面前的視線被他的五官占據，雙唇酥酥麻麻似觸電，心髒也頓時飛快跳躍。

許靳哲吻技很生澀，沒有節奏地撬開她的牙關，漸漸無師自通，循序漸進地舔啄她的唇瓣，交織彼此的氣息。

後來，許靳哲松開手上的傘柄，視如珍寶地雙手捧住蘇虞的臉頰，又繼續吻住她的唇瓣。

兩人都沒有經驗，這場吻都是由他主導，又由他停住。

他們唇齒分開，許靳哲喉結輕滾了下，啞聲道：“我們現在要去約會嗎？”

他說完眉毛挑了下，撿起滾落在地上的那把傘。

聽到“約會”，蘇虞的心髒重重一拍，擡眸看着她，慢吞吞地指了指咖啡館，提議：“我們進去暖一下身？”

下雪天溫度降低了幾分，空氣裡彌漫濕冷氣息。

他們身上多少都沾着降落的雪花，說話時滾滾白氣。可蘇虞一點也感受不到寒冷，身體是滾燙燥熱的。

許靳哲颔首，跟在蘇虞身邊走幾步到咖啡館門口。他關傘放進門口的雨傘桶，轉身過來，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蘇虞愣了愣，他的手掌寬厚溫熱，觸及她掌心那刻似帶了電。

許靳哲瞥了眼，“嗯”了聲，問她：“怎麼了？”

蘇虞的視線往下掃了眼，看着他們十指相扣的手，很快收回視線，搖頭：“沒事。”

許靳哲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擡起那隻十指相扣的手，笑：“我這不是冷嗎。”

“……”蘇虞聳聳肩。

許靳哲推開門，牽着她的手走進咖啡館裡。

老闆聽到門鈴動靜，從前台站了起來，見到蘇虞又回來，視線又遊離到站她旁邊的男人，神色略顯詫異，笑着問：“等到要等的人了？”

蘇虞微笑，輕輕“嗯”了聲。

老闆問：“要點什麼呢？”

蘇虞直截了當：“我不用了。”

老闆說完，目光直勾勾落在許靳哲身上，越看越發眼熟。沒等他們點餐，老闆微擡下巴，又發話問許靳哲：“帥哥，你四年前聖誕夜是不是也來過這裡？”

老闆之所以對他們有印象是他們長相出衆，那晚還不謀而合的坐在店裡很久。但許靳哲這個人，老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對他的印象就是個怪人。單獨一人在同個晚上買了好幾杯咖啡靜靜坐在店裡。

許靳哲颔首：“嗯。”

聽到他的回答，蘇虞屏住呼吸，側過臉看了看許靳哲。

察覺到蘇虞的目光，許靳哲捏了下蘇虞的指頭，忽地笑了聲：“怎麼了。”

蘇虞搖頭：“你要點什麼？”

許靳哲看向老闆：“一杯拿鐵。”

蘇虞牽着他坐回到不久前的那個位置，桌面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幹淨。忽然間陷入了沉默，氣氛卻不尴尬。

她随口問許靳哲：“大晚上喝咖啡你不怕睡不着啊？”

許靳哲唇角上揚：“嗯，我怕不敢睡。”

他停了下來，喉結滾了滾，吊兒郎當往下說：“我怕醒來後發現是一場夢。”

想到剛才老闆的話，蘇虞再次扭頭看了他一眼。她頓了頓，眼睫顫了顫，眸底投下一片陰影。

所以許靳哲那天晚上也來了。隻不過遺憾的是他們擦肩而過，沒有等到對方。

如果不是老闆那句話，蘇虞可能都不知道，許靳哲來了，而不是誤認為他那次失約了。

沉默了片刻，蘇虞開口問：“你那次也來了嗎？”

許靳哲承認：“嗯，那次不太幸運，沒有見到你。”

2023年年底。

學校放了聖誕長假，許靳哲脫離學習苦海和忙碌的生活，得到短暫喘息的機會。

在這期間，許靳哲又去醫院看了回醫生。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許靳哲望着窗外的海景，良久後，才談起他近段生活，他記起來以前一點點事情，但總是不完整的。

想起的事情永遠都是沒頭沒尾，如斷片了般，那些記憶像沒有前奏的歌曲，又像沒有後續的影片，斷斷續續。

離開之際，許靳哲又提了一嘴：“對了，我總感覺還有一件事情忘記了。大概是我失憶後記起來的，但現在卻又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