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洄域,太陽第二天也依然照常升起。
原野被鬧鐘吵醒,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鳥窩頭,抱着被子反應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今天早起是為了送隔壁的師酌光去上班。
早上六點,睡眼惺忪的原野敲響了師酌光的家門。
隔壁的師酌光還是一樣的溫文爾雅,客氣地将他請進了屋裡,讓他坐着,自己撐着輪椅去給他拿早餐。
今天吃什麼呢?我比較想吃……
原野呆呆地坐在餐桌旁幻想早餐,卻發現自己腦海裡一片空白,模模糊糊的隻能浮現出一些湯湯水水似乎叫營養劑的東西。
誰要喝這個啊。
原野嫌棄撇嘴。
我想吃香香脆脆的餅幹。
原野混沌的回憶裡出現了餅幹咬碎時酥脆的聲音。
雖然沒吃過,但是一定很好吃。
一截幹硬的法棍戳在了原野的面前。
原野:……
“我想吃餅幹。”原野發出抗議。
“手伸出來。”師酌光打斷原野的話,強硬地說道。
原野懵懂地伸出了手,與師酌光的手掌交握,緊接着便被電了一下。
原野醒了。
“你不想吃餅幹。”師酌光滿意地收回手,揚起下巴一點原野面前的法棍:“吃吧。”
原野:……
原野徹底死心,使出吃奶的力氣啃下一口法棍,馬一樣铿锵地嚼了起來。
“保安和管理員的記錄橫跨了一個月之久,進來尋人的夫夫之一……姑且稱呼他為A吧,他應該是懂一點其中的訣竅,知道為了能回到現世,他不能吃這裡的食水,隻能反複進出洄域,”吃餅幹的師酌光看着就風雅很多,他咽下餅幹,擡手喝了口瓶裝水後,道:“至于他要找的愛人,就叫他B吧,肯定已經食用了這裡的飲食,A沒辦法用他的方法将B帶出去,才找到了保安和管理員,在他們身上試驗讓B恢複意識,帶他離開的方法。”
“那他找到了嗎?”原野喝了口水,抻長了脖子把法棍咽了下去,問道。
師酌光一笑:“你雖然問我,但自己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吧。”
原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權當應了。
就保安和管理員慘烈的記錄來看,這個試驗顯然是失敗了。
“那他現在還在洄域嗎?”原野換了個話題。
“我不知道,”師酌光坦誠道:“不過他在與不在對我的計劃沒有影響,我們和他不同,他身體健康,是自願進入洄域的,我們不是,我們是在瀕死的狀态下,被洄域召喚進來的,即使找到A,我們也能不用他的方法出去。”
“等一下,”原野打斷了師酌光的陳述,提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B也好,還是管理員保安,他們也都是瀕死狀态下進入這裡的?B為什麼會死?”
師酌光:“有兩個原因都會引導人們進入洄域,一種是肉丨體處在瀕死狀态,比如保安,他所說的在别墅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來到了何有鄉,很有可能是因為當晚降溫,他被凍死了,第二種是靈魂的不穩定,”師酌光說到這裡看了原野一眼,換了個說法:“你可以理解為精神受創,比如管理員,她說在二姨家住的時候出現了幻覺,這别墅是幢兇宅……”
師酌光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了一個新的名詞,有些煩人的家夥一定會提問的。
師酌光将不善的眼光投向原野。
後者果然舉手了,明亮的眼睛裡閃爍着無知的光:“兇宅是什麼意思?”
師酌光淡淡道:“死過人的房子。”
原野變得驚恐起來:“死人會在房子裡咬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師酌光皺眉:“人死不能複生,死了就是死了。”
“那有什麼可怕的?”原野更加疑惑了:“這個世界哪一塊地沒死過人?”
師酌光:……
原野充滿了求知欲:“所以河叫兇河?山叫兇山?是這麼叫的嗎?”
師酌光點頭:“對,地球叫兇球。”
“這樣啊。”原野滿意地點頭,覺得邏輯通順了。
師酌光沉重地發現,才一天的時間,自己似乎已經适應了原野的腦回路,他疲憊地歎出一口氣:“總之你要知道,大家都忌諱兇宅。”
但是站在兇地上,喝着兇河的水就不忌諱了嗎?
原野超級想問師酌光,但隐約覺得這麼問出來會被罵。
“我不管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不要說出來。”師酌光用冷冰冰的眼神警告性地看了原野一眼,才道:“小姑娘在這幢别墅裡被吓到了,精神恍惚,繼而進入了洄域。”
“B應當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師酌光道:“不過他不重要,重要的是‘記錄’這個行為。”
“讓一個人恢複意識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你的打火機,”師酌光右手無意識撫過左臂,聲音平靜無波:“我相信A敢進入洄域尋人,一定也有更快的喚醒意識的辦法,但是他沒有簡單地喚醒B,而是選擇找人做試驗,所以‘記錄’這件事才值得注意,這一定是能撬動洄域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