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夠,他遭受的一切還不夠……
奔跑中的周樵隐的身體像是紙一樣被揉成了一團,扔在了角落裡。
新的周樵隐又開始逃跑。
就是現在!
師甯遠看着出神的思璆琳,意識到這是個機會,當機立斷揪下了玉佩,口中咒文吟唱,立刻就要引龍力将思璆琳打個魂飛魄散。
尋常的人籠沒有意識,但思璆琳的籠不一樣,她魂魄意識還在,将她殺死,那就有破籠的希望。
真是對不住了,你很可憐,但是我也才剛上大學,我也很想活着。
師甯遠咬牙,食指和中指夾住玉佩,龍吟之聲在玉佩中震蕩,師酌光和思璆琳同時被這聲音吸引,臉色一變,俱都伸手要奪他的玉佩。
然後師甯遠就被一把刀抵住了後腰。
“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盤發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後,手裡拿着她那把水果刀。
師甯遠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沒了聲音。
師酌光和思璆琳臉上也全是詫異。
“你、你、你也是鬼?”師甯遠磕磕巴巴道。
“是人。”盤發女的聲音有點抖:“把東西給我。”
師甯遠驚慌地向周圍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普通人隻被這變故吓得不住後退,剛才還要伸手奪玉佩師酌光此時也把手收了回去,是饒有興緻地看向盤發女,顯然隻關心盤發女反水的原因,對自己這個侄子的死活倒是毫不挂懷。
師甯遠仍不死心,手裡握着玉佩,試圖和盤發女讨價還價:“難不成你也是驅鬼師?看上我這塊玉佩了?”
“把東西給我。”盤發女尖叫起來,她的手也在抖,刀鋒劃過師甯遠的皮膚,滲出血來。
“給你給你給你!”師甯遠被吓得手軟腳軟,一個激靈就将玉佩交了出去。
“你把刀放下吧……我保命符都被你收了,沒有殺傷力了。”失去了報名玉佩師甯遠帶着哭腔為自己的生命安全發聲。
“本來你也沒什麼本事。”盤發女嘲道,轉頭看向師酌光,強作鎮定道:“你比你這侄子強多了,不想他出事,就趕緊帶我們出去。”
這實在是個離譜的要求。
師酌光突然笑了:“你想出去剛才什麼都不用做,思璆琳和人籠關系緊密,直接讓師甯遠把她打死,我們自然就出去了,你現在又是要做什麼?”
盤發女臉上糾結的神色一閃而過:“我是想出去,但是也不能讓你們傷害思璆琳。”
這句話立刻給了師甯遠靈感,他趕忙道:“你難道是她的親戚?同學?二胎妹妹?”
“我是你爹。”盤發女冷聲罵道。
師甯遠讪讪住嘴。
思璆琳卻被這話吸引,仔細端詳盤發女的樣子,似乎是在記憶裡尋找她的樣子。
“我沒見過你。”思璆琳最後道。
“當然,”盤發女的身體因為亢奮不住顫抖:“我家在靈嵨附近的縣城,你去世的時候我才來靈嵨讀大一,出了連環殺人犯的事,我家裡人不放心我,一放寒假就讓我回家了。所以在你活着的時候,我們一次也沒有見過面。”
“那你圖什麼啊。”師甯遠崩潰地大喊。
腰上冰冷的刀刃又讓他理智回籠,閉嘴了。
“因為我本來會是第五個受害人。”盤發女的話音裡帶着恨意:“年後我回靈嵨上學,補習班因為殺人案的事受到影響,幾乎都關停了,許多學生改上家教。我家庭條件不好,那時候雖然害怕,但一直在當家教給學生上課。”
那天盤發女給學生上完課已經不早了,按照她平時謹慎的個性,她肯定會直接回學校。但是那天不一樣,她剛和男朋友分手,就在坐完那個該死的摩天輪之後。盤發女心裡實在難受,摸着口袋裡的兩百家教費,洩憤般去了附近的萬物和。
哪怕有殺人案,商場依然人聲鼎沸。倒不如因為這件事,大家不敢逛夜市小巷,全都聚攏來了大型商場,明亮的燈光和吵鬧的音樂最起碼能驅散死亡的陰霾。
但那天盤發女在等紅燈時就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馬路上車流如織,擦得閃亮的車身反射出她身後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恐懼像是春天的野草在她的身體裡瘋長,那個男人跟在她後面,哪怕沒有動作,但她好像已經被套上了絞索,繩子在一點點收緊。
紅燈變綠,盤發女瘋了一樣跑過馬路,鬼使神差地避開了明亮的大路,跑進了萬物和商場的員工通道。
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盤發女驚恐地穿過黑暗的甬道,用力撲在了逃生門上。
這一次,門被打開了。
她尖叫着摔進了人聲鼎沸的商場,燈光和目光一起落在了她身上,如同重見天日的新生。
防火門在她身後小幅度的擺動,那個男人消失了。
“後來我報了警,”盤發女看向思璆琳,輕聲道:“我就在那時候見到了你媽媽,她知道了這個消息專門過來找我詢問兇手的信息。”
“她還好嗎?”思璆琳的眼中一下湧出淚來。
盤發女看着她,眼眶也紅了,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思璆琳痛哭了起來。
“那個人渣就應該死一萬遍,他罪有應得,”盤發女咬着牙道:“我想活下去,但是她也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