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嚴重懷疑岑杙是故意折騰她妹妹,畢竟上次她種完小麥後累得腰酸背痛,還被李靖樨冷嘲熱諷過。她非常有理由報複回去。
岑杙大呼冤枉,“你又不想讓她坐班,又想支開她一段時間,除了把她發配到京郊,還有别的辦法嗎?哦,對了,東邊還有一塊水稻田,也到了播種的季節,要不你就讓她撸着袖子下田種水稻去?兩者你選一樣!”
無論割小麥還是收水稻,女皇都舍不得讓妹妹幹。但現實迫在眉睫,為了确保計劃不被打亂,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不過,她天才地又想出一個折中辦法,既能支開妹妹,又不累着她。
那就是讓周曉川一起去,畢竟她現在是驸馬都尉,替二公主下地幹活是理所應當的。
就像女皇和驸馬國尉那樣,女皇隻需擺出耙地的架勢,身後自有會幹活的替她張羅。
岑杙對此相當無語,嘴角抽抽着說:“要不以後,你門幹脆把驸馬改叫驸牛得了。秋種是我種,春耕也是我種,好不容易輪到一次回你妹妹,還是周曉川去替她割小麥,你倆就在旁邊幹看着。”
李靖梣不承認她的指責,“難道我沒種嗎?我沒撒種子嗎?”
岑杙被氣笑了,“你可别提這茬了,全京城人都沒有你大方。你撒的種子夠種三畝地了,連種子自己都無處下腳。珍惜地皮也不是這樣珍惜的,還得鏡中幫你拾掇……”
她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女皇給捂住。深墨色的杏眼中流露出掩耳盜鈴的倔強。
“你給我閉嘴!”
岑杙被逗得花枝亂顫,笑着把女皇擁入懷中打了個滾,扭開嘴上的桎梏,越看她越可愛,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下,“你怎麼會連生氣都這麼可愛?”
“巧言令色,給我起開!”
--
接到女皇讓她出席夏收禮的旨意時,二公主感到一陣困惑。夏收?那是什麼?
但很快,她就嗅到了一絲詭異,在這個時候,把她調去南郊出席典禮,會不會是想掩蓋什麼?會不會是李靖梣身邊的小人給出的調虎離山之計?
她當即在腦海中做了一個複盤,分析了眼下局面。
首先,典禮中包含收割小麥的環節,這是要勞累她的筋骨,分散她的注意力,使她無法全心投入到艱苦的偵查活動中。
其次,陪同人員竟是周小山這樣的纨绔,他不僅無法給自己提供支持,甚至有可能給她拖後腿,這是人為地給她的任務增加難度。
最後,這所有的安排都旨在将她從皇宮中引開,使她遠離案發現場。其人用心何其險惡,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啊,如此狡詐的計謀,她已經想到幕後黑手是誰了。
--
二公主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對方已經如此不擇手段,那她就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當周曉川接到旨意時,她内心同樣十分迷惑。割小麥?是和割敵人腦袋那樣嗎?
周夫人看到她那清澈愚蠢的目光,第一次也産生棘手之感。她自認吃鹽無數,但也從未下地割過小麥,所以無法施以援手。但她覺得她女兒學東西很快,這個事情一定難不倒她。
周曉川沒有在此事上多做考慮,因為她還在擔心女史的事,焦心地等待最終的結果。
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傍晚時候,她就收到了一個令人心痛的消息,那女史的屍體竟然真的失蹤了。
“這事兒透着一股玄乎。”季小黃門臉色凝重,“我派去的人說,他親眼見着那兩名運屍官将屍體運往亂葬崗,但是他在亂葬崗四處搜尋,都沒有找到任何腳踝系着紅繩,泡過水的女屍。”
小黃門所派之人,并非查案高手,未能提供更多的線索。所以,他打算第二天親自再去瞧瞧,打聽打聽,如果真是最壞的情況,被人給發賣了,發到京畿附近倒也好找,怕就怕被賣到偏遠地方,想追都追不回。
臨别時,他試圖安慰周曉川,可能紅繩中途松散掉了,那人沒能認出來。但是隻有周曉川知道,她當時系得有多緊,絕無松脫的可能。更何況,紅繩被巧妙藏在褲腿之下,難以被外人識破。加上那紅繩上沒有任何配飾,也不值錢,肯定沒有人觊觎它的價值,主動拆解。
所以,更有可能是最壞的情況,女屍被改名換姓發賣了。
小黃門雖然沒有明說,但言語裡透露出的深意,顯然是暗示讓她放棄找尋。畢竟同樣的事京兆府花了大半年,才找出一點線索,他們隻有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而且人死不能複生,死後經曆的任何事情,其實她本人已無從感知。人各有命,不能強求。
周曉川焉能不知這些道理,她隻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都尉要是實在放心不下,這樣吧,我聽說京郊有一個人,号稱柳三爺,聽說門路很多,很有本事,十裡八鄉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當然,我也隻是聽說,并沒有真的見過。都尉如果有門道,可以去他那碰碰運氣。”
周曉川隻當他是在安慰自己,辭謝一番,就回到了康德宮。
輾轉難眠,天不亮,她就被人叫了起來,有些恍惚地騎上馬背,随着大隊人馬趕往京城南郊的皇家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