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定公主第一次來他的附近轉悠,就有仆人告知李勣了。
李勣想起之前夫人參加皇後安排的宴請回來後,有些新奇地說起,安定公主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好奇地問他長什麼樣子,每天在做什麼,喜歡吃什麼。
夫人還說,當時皇後娘娘笑着和自己解釋,安定公主最近聽了英國公的事迹,非常佩服他,想要向他學習。
聽到這裡,因為浸淫朝堂多年,又經曆了廢王立武的君臣争鬥,他不免以為是武皇後對他的拉攏之舉,便也沒放在心上。
當下卻又聽到了這位公主的消息,似乎真的對自己挺感興趣。不過,他對哄孩子沒什麼興趣,便告訴仆人,不要打擾公主,隻當不知道便可。
他以為小孩子隻有三分熱度,可能沒幾天便會被其他東西吸引去,不成想今天便接到了來自安定公主的拜帖。
他現在已經很少再接到拜帖了。随着權責逾重,他也愈發謹言慎行,不與朝臣進行非必要的往來。再加上一起從亂世走過來的戰友們相繼離世,他也愈發深入淺出。
如今,他卻接到了一個小公主的拜帖,難得生出幾分好奇和興趣。待他看完那充滿稚氣的文字,短短幾句卻寫出了對他事迹的了解,寫出了對他不同于成人複雜情感的純粹好奇和欣賞,于是他那總是平靜無波的内心也不免泛起柔軟的漣漪。
他想,一個小孩子而已,見一見也無傷大雅。
在等待回複的時間,安定公主神遊天外,一會兒想着要是英國公這次不見她,她下次再來是不是又要寫一份拜帖;一會兒想到如果英國公和她見面,她要說些什麼,怎麼讓英國公情願傳授自己當大将軍的秘訣;一會兒又想起從楊姑姑那裡聽到的名将故事;一會兒又想到自己未來披甲上陣,開疆拓土的英武……
就這樣東想西想,安定公主漸漸地不再緊攥着吉量的缰繩,神色也平靜了下來。她想,不管英國公願不願意傳授她當大将軍的秘訣,她總是要當大将軍的。
待那憨厚小厮再次出現,說英國公接受了您的拜帖,邀您見面聊天時,安定公主心裡想得卻是不用再寫一張新的拜帖了。
安定公主終于見到了期待已久的李勣。盡管她想象過很多種李勣的形象,卻都沒有真人看上去那樣給人一種“啊,這就是李勣”的感覺。
他頭發花白,面容平靜,目光清明,儀态挺拔,精神矍铄,沉穩從容。
安定公主大方地走過去,“英國公您好,我是安定。我聽過很多您的事迹,早就想見您了。”
英國公新奇地看着面前這個差不多3尺高的小女娃。她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從容大方,行止有度,像一顆春天的小樹,是一個很難不讓人喜歡的小孩兒。
“安定公主為何想見老臣呢?”英國公的語氣裡沒有慣常的嚴肅,而是難得溫柔。
安定公主從英國公的聲音裡感受到了他的溫柔和歡迎,心裡也跟着放松了下來,恢複了往日的狡黠和活潑,嗯……當然還有一興奮就滔滔不絕說個沒完的話痨模樣。
她像見到一個闊别許久的老友那般,自來熟地講了起來。
她先是說了臨川公主來宮裡和母後見面,兩人聊天時說起的邊境,那是她從未知道過的世界,有可憐的小六子,有英勇無畏的将士,有邪惡殘忍的異族,有帶來破壞和絕望的侵略,也有意味守護和拯救的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