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人不同的是,經受過生死危險的人,或者常年浸潤在刀鋒交錯,将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環境中的人,往往比常人更敏感。能感受到那種被普通人無法感受到的,傳為殺氣的東西。
安靜的隻能聽見窗外的風聲呼呼吹過的夜晚,并盛這樣和平的地方,幾乎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或者正準備睡前清理。
可是——
織田作之助睜開眼睛的同時摸向枕頭下的槍。
他抱着睡着的春山遙從床上彈起來,彎腰躲過窗戶的可視範圍,落地無聲,屏息貼在牆上。
利用鏡子的反射觀察樓下的織田作之助稍稍将鏡子的角度一轉,一頭眼熟的金色腦袋撞進眼底。
身上仍然穿着白色貼身的背心,卻套上一件預示着不詳黑色的西裝外套。
那是和白天相比渾然不同的沢田家光。
隻那麼一眼,樓下的人便若有所覺,瞬間鎖定視線的來源。宛如剛從打盹中睜開眼的雄獅,輕輕掀起眼皮,凝視着樓上的玻璃窗。
織田作之助隻差一點就和對方四目相交。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屏住呼吸,原本要靠回牆上的動作頓了頓,天衣無縫被動發動。
未來五秒的畫面裡,一顆子彈透過玻璃的左下角,向上紮進自己的額頭。
畫面結束,下一秒,子彈如期而至。
織田作之助向右躲閃的動作再次僵住,他看見緊跟在第一顆子彈後的第二顆子彈接着向右飛射而來。
正中織田作之助的右眼——
畫面結束,織田作之助猛地驚醒,強行扭轉方向,整個人重重跌在地上。他扣住懷裡的小孩,剛從死亡的籠罩中回過神,就聽見從樓下傳來的,白天無比親切的聲音那樣說道——
“織田君,既然醒來了,不如下樓來好好聊一聊,有些話在餐桌上聊過了,不過我想,我們應該還有很多,很多,需要了解的事情才對呢。”
仿佛閑聊家常一樣的沢田家光微微側過頭,便有人從他的右後方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從他身後接過下落槍管。
織田作之助沒有立刻回應沢田家光的邀請,他迅速調整好氣息,伸手捂住春山遙的耳朵,微微提高聲音,确保樓下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道:“不知道沢田先生這樣做的意思,如果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明天再聊也不遲。在這樣安靜的時間打破我家的窗戶,對孩子的成長不太好。”
“明天?”沢田家光微微上揚的尾音輕輕落下,“不,有些話放到明天就太遲了,還是要早點确定才對,不然我實在是沒辦法安心的睡着。”
“想必你也是這樣想的吧。”他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粗短的胡渣,笑意卻不達眼底。
“請不用擔心,我們這邊的人雖然不像有些橫濱的異能力者那樣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幻象,但如果隻是不吵醒睡着的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他似乎意有所指的話叫織田作之助心下一空,注意力回到周邊的環境上,這才發現原本就安靜的環境竟是連一點聲音也沒有,死寂一片。
“看來你已經注意到了吧。”
沢田家光笑道:“還請織田君,從房子裡先出來吧。”
這樣的情況萬萬算不上生死局的那種兇險境地,至少在織田作之助作為殺手活躍在業界的時候是不少遇見的,甚至是更為兇險的處境也不在少數,故而織田作之助心中并沒有多少波瀾。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身上除了剛剛緊急之下捏在手裡的手槍,打開裡面的彈匣,掃了一眼,又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清點身上剩下的子彈數目。
糟糕的是,因為原本将要入睡,換了衣服,故而隻有剛剛那把手槍,槍裡的子彈是有限的,外面有多少人呢?